姚遠放下食盒,道,
“姚遠自然清楚。”
“對不起,二將軍,您之意見與末將相左,末將只能儘量求二將軍,幫末將完成這一份心願。
宮韞道,
“婦人之仁,不該留到戰場上。”
姚遠道,
“待正式與西青對壘之時,末將一定會將您放出來。”
長安中的流言已愈禁愈不止,無論是幹粗活的漢巾子,還是身著錦緞的達官貴人,從上到下,沒有人沒聽過前些日子宮長訣和楚冉蘅的事情。
更似一聲驚雷平地響起的,是立秋那夜,宮門口走出來的,那兩個鮮血淋漓的人。
宮將軍生死不明瞭。
這尚且是他們才聽見的訊息。
可聯絡著之前立秋的事情,很快就有敏銳的人反應過來。
如今,宮家失勢了,馬上長訣小姐就遭此橫禍,傷重幾乎絕氣。
只怕是如同之前一般,當初宮家鼎盛,陛下便刻意打壓,一定要將宮家壓到萬劫不復之地,散盡家族傲骨顏面。
現在,宮將軍生死不明,陛下不需要再捧著宮家了,於是,擁有公主身份的長訣小姐便成了宮家最值得忌憚之人。只要長訣小姐一死,宮家再無翻身之日。
百姓之前只是失望與寒心,在或目睹或聽說此事之後,對未來之江山社稷,唯有絕望二字可言。
分不清輕重,不懂待臣之道,無起碼的仁慈之心的皇上,來統領這**江山,又有哪個百姓能睡得安穩?
從前在長安中,只覺得生活和諧,街市富庶,一切都有繁盛之景,如今,知道了為賦稅死傷百萬的七州,重新認識了勾結無能的朝廷,一次次目睹了國主刻薄無情,絲毫無帝王之義的舉動。
大抵已再沒有辦法來相信這一切。
但為何,長訣小姐**,事出有因,那楚世子呢?又是為何?
陛下三番五次表達對楚世子的喜愛,當年定王族滅,還是陛下下令派人厚葬了定王一族,緣何如今,竟對自己喜愛的後生下此毒手?
這到底是需要多麼渾濁不可分辨是非,才能因長訣小姐的事情遷怒於楚世子,甚至趕盡殺絕?
這樣的人,真的能做好一國之主嗎?
元帝在宮中,坐臥不安,不停地讓人張貼告示,言明宮長訣和楚冉蘅二人是在宮中遭**客才受如此重傷。
就算明知道二人的傷是假的,是要將他一軍,他也無法戳穿,因為有許多人親眼目睹,所有人都篤定楚冉蘅宮長訣身受重傷。
他只能一遍遍張貼告示,澄清這一切。
但卻沒有人相信。
宮楚兩家在這期間,沒有出來說一個字,也沒有辯駁,只是極安靜,似乎消失了一般。
但越是這樣,元帝就越慌張,他已經到了每天要服用幾十顆金丹才能勉強維持日常的地步,他深知,自己活不了多久。
宮家和定王府不出來解釋和辯駁,恰恰是在說明,此事甚至都不需要辯駁,毫無爭議,所有人都倒向宮楚一派。
元帝卻沒有辦法,當初的罪己詔,萬民被宮韞帶著,毫無真心地逼他立儲,已經是將一介帝王釘在恥辱柱上。
如今他的鬧騰,只像是一場玩鬧,百姓似乎疲倦不堪,再沒有精力聽他說一個字,從前那些萬民朝拜,萬民信仰,好像一夜之間,全部都不屬於他了。
他曾經緊緊把握住的權勢與聲名,都盡倒向宮楚,倒向他最厭惡,最忌憚的臣子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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