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皇帝,連這點為百姓考慮的心的沒有,連這點責任感都無,簡直枉作皇帝。
這是一個帝王的最低要求,要立足萬民,為百姓考慮。
可是他沒有做到,不僅僅是做了那些錯事,連帝王之行的最低標準都達不到,如今天下在此人手中,可還能延綿萬里千秋?
明明在大周開國以來,一直到先帝,不說全是盛世,至少都在穩步上升。
可到了雍德熹恭年間,卻一降再降。如今竟然連西青這個舟山小國都打不過,簡直是可笑,更是他們這些百姓的可悲。
且看今日之大周,將來竟是誰家之天下!
關無忘為楊晟倒滿茶,
“殿下為何突然問起這個?”
楊晟道,
“無他,只是覺得,當初大人作為罪臣之子,應當是極恨父皇,而父皇也必定是極厭惡你的,為何如今竟然這般倚重,而且還這般信任你?”
關無忘笑笑,一雙常常含情的桃花眼平靜而冷漠。
那時,他考中進士,元帝確實是沒有給他封官,他卻是哭泣著跪在宮門口,整整跪了一天一夜,一直說著對元帝的崇拜和敬仰,元帝大抵是覺得好奇又可笑了,便傳他覲見。
他一進去,便見滿殿的文武百官大多都帶著幾分蔑視地看著他。
他卻一副絲毫不覺的模樣,上前就跪,一把鼻涕一把淚,
“學生的父親心術不正,令陛下大怒,可是學生只是想常伴陛下左右,學生自小便極仰慕陛下之風,如今家中竟成罪人之家,學生雖在此,卻當真是沒有臉面見得學生仰慕已久的陛下了。”
百官只覺得他愚不可及,是一個笑話,生得精明風流相,偏偏一副痴呆樣。
元帝也假做和藹,與關無忘安慰了幾句,給了關無忘一個騎郎的官職。
可是這個官職苦累不說,還官階低微,處處受人白眼,幾乎沒有競升之機。
關無忘為此,磕頭謝恩,將額頭磕出一個血印,滿朝文武皆嘲笑他蠢笨如豬。
但只有關無忘自己知道,他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去做這一切。
上級拿著一張紙,寫了一個汪字,要他連讀三遍,他明知是戲弄,卻聽話地連讀三遍。
所有同僚和上級都大笑,覺得他是蠢蛋一個。
他卻只道,有何不對,我乃陛下之犬,大人之犬,當效忠搖尾於前,做條狗又有何不可?
元帝正好路過,聽見此言,不由得駐足,那時,元帝已經忘記了有關無忘這麼一號人。
隨手一指,將他生生拔了兩個官階。雖然是要站在殿外,不得入殿上朝的官職,他從未有過想放棄,依舊奴顏婢膝,丟掉所有的自尊,去向自己的仇人搖尾乞憐。
楚冉蘅願意與他統一戰線,大抵就是因為他比任何人都豁得出去。
關無忘道,
“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臣下的唯一心願,就是輔佐殿下登基,得從龍之功,再重揚我關家聲勢。旁的,也不必這般多思多想了。”
楊晟道,
“那本宮就等著那一天,等到那時,本宮一定給你加官晉爵,讓你的聲勢比原來你父親的更甚。”
關無忘道,
“謝太子殿下隆恩。”
二人對座而飲,各自心懷鬼胎。
元帝回到宮中,看見高高掛著的當初楊碌在壽宴所奉的百壽圖,一時悲從中來。
面色卻猙獰,他本以為,至少還有一個兒子可留,卻沒想,楊晟竟然是宮家的孽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