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關無忘提及宮長訣,楊晟猛地一抬眸。
關無忘道,
“不知王爺記不記得,當初那個最力諫廢后的人是誰?”
楊晟眸光渙散,似在思慮。
關無忘道,
“是竇皇后的親表哥,申逾。”
關無忘面上毫無變化,只是淡淡道,
“竇皇后從小與申丞相青梅竹馬,親情甚篤,申丞相如今卻要拉竇皇后下馬,要她身敗名裂,從此無名無姓,不再能踏進後宮半步,當一個廢后,王爺覺得,這是為什麼?”
楊晟眸光微斜,語氣中帶著嘲諷,
“申逾一向敏感,當年父皇是養子,朝中無人投靠父皇,甚至隱隱有全然倒向楊儒一派,排擠父皇出朝堂的意思,唯有申逾,不偏不倚,絲毫不表露自己立場,甚至告假數日,而後父皇登基,眾臣驚駭,人事幾乎全然代謝,而申逾仍穩坐丞相之位,就是因為他毫無表態。”
“眼下,只怕申逾又是察覺瞭如今是江山代謝之時,生怕影響到自己,所以也急著把竇氏拉下位,讓竇氏免於紛爭,也讓自己不會有所波及。”
“只可惜,申逾此人雄才大略,博古通今,經時濟事之能在朝堂中無有出其右者,卻是無法為我所用。”
關無忘笑,
“但若是臣說,這個從來不偏不倚的申丞相願意投靠我們呢?”
楊晟的眸中帶了幾分輕蔑的笑意,
“投靠我們?”
楊晟站起來,
“申逾從來明哲保身,劍出鋒,他不敢隨眾人為鞘,更不敢冒險做草靶,要他投靠,何其困難。”
關無忘道,
“殿下如今運籌帷幄,英明機敏,比之已過而立之年的二王爺,您更為堅忍,蟄伏數年不動,您也知道申逾是機敏知風向的人,他怎會看不出您半分價值。”
楊晟道,
“關大人想說什麼不妨直說,此處只有你我二人,縱使牆有耳朵。”
楊晟眯了眯眸子,冷光乍現,
“也沒有嘴和命膽去說。”
關無忘道,
“申丞相之意,是隻要我們保住竇皇后,就願鼎力相助,而如今,聖上不願意廢后,既然如此,王爺要名正言順,萬無一失。”
關無忘抬手將楊晟的茶杯斟滿,
“被記入竇皇后名下,才是最合適的選擇,如此,朝中眾人自然該知道選誰,長又如何,在嫡面前,一文不值。”
關無忘抬眸,
“殿下,孤掌難鳴,孤雁難飛,你我如今勢單力薄,但申丞相卻是敵方拼命想拉攏的人,是朝堂的中心。”
“我們如今出手,不止可以得左膀右臂,有翅可展,有翼可遊,更可阻止二王爺比我們更早拉攏到申丞相。斷敵所想如斷敵四肢,我們這般,還可打亂二王爺的腳步,你我不能完全保證送二王爺上戰場,但眼前能做的,我們自然是做盡了才好。”
關無忘的眼神無波無瀾,似乎話並非從他口中說出一般。
楊晟垂眸,看向桌上那杯冒著嫋嫋熱氣的茶。
而關無忘卻笑,自顧自拿起虎符在指尖把玩著,而他手中虎符,並無裂痕,亦無乾坤。
申丞相要的東西,他關無忘是做不到。
但是,總有人能做到。
他的笑意慢慢收起。
宮府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