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長訣只覺得心底的悲涼翻湧著攻城掠地,像海浪一樣將她湮沒。
她的帕子到底在哪?
她的眼前模糊,她拼命地在灰燼中翻找著,而腳下的那塊木板鬆動,她絲毫未覺,木板猛然斷裂,宮長訣不防,就要掉進水裡,千鈞一髮之際,一個人拉住她的手將她拉起來。
她抬眸,對上的是他微微帶怒氣的眸子。
楚冉蘅沉聲道,
“這兒已經搖搖欲墜成這樣了,你還來這兒做什麼!”
宮長訣卻紅著眼,明明哽咽,卻強作冷漠道,
“這不關你的事。”
楚冉蘅抓住她的手臂,怒道,
“到底是什麼東西,需要你重赴火場來尋,你難道不知道這裡有多危險嗎!”
宮長訣哽咽著,卻推開他,依舊在尋著那一方帕子,眼淚浸滿了她的眼眶,她卻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
楚冉蘅抓住她在廢墟中翻找的手,
“宮長訣,馬上回去,無論是什麼東西,都比不上命重要。”
宮長訣眸中的淚大顆大顆落下,她卻轉而抬眸看著楚冉蘅。
她一字一句冰冷道,
“楚冉蘅,你是我什麼人,我生與死與你有何干系?”
楚冉蘅握住她的手,用力了幾分,卻未答話。
宮長訣忽然覺得自己有幾分可笑,她何必問,又有什麼資格問這話。她低下頭,淚怎麼也止不住地大顆落下,嘴角卻彎起,滿是自嘲與心酸。
她於他來說,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從始至終,她自作多情,從始至終,她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個毫不起眼的人。
她面對著他,次次都像是藏著光芒躲在黑暗之中,不敢讓任何人瞥見她懷中的光芒。
她只能在暗無天日中喜歡一個人,為一個人心酸,為一個人痛哭。
她面對他,永遠只能冷漠以對,她唯一能放開心事之時,便是深夜裡,坐在月下,守著那一方帕子,一坐坐到天明,去想一個人,去告別一個人。
自始至終,只有那塊帕子陪著她。
她連哭都不敢,她沒有資格。
這是她選擇的路,她註定孤獨以終。
她不敢光明正大地面對他,面對曾經那些愛慕一個人的記憶與上千日夜,她能抓住的,只有那塊帕子了,可是老天連這也要從她身邊奪去。
老天待她,何其不公。
宮長訣的一雙眸通紅,卻冰冷道,
“你我不過萍水相逢,楚世子,你這般多管閒事,可有半分用處?”
宮長訣狠狠甩開楚冉蘅的手,別開臉,冷聲道,
“楚世子既然覺得這裡危險,那便請回吧,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垂眸,滿手都是灰燼,甚至劃出了幾道傷痕,還在滲血。
她跪下來,在廢墟之中尋找,翻看著那些灰燼。手上的劃痕滲著血,牽引著傳來疼痛,她卻仍在拼命地尋找著。
灰燼被風吹起,四散飄飛,她忙按住那些灰燼,但怎麼也阻止不了那些灰燼飛起來。那些灰燼被風吹碎,飛到江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