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年不回長安,在外征戰,六年前,卻忽然聽說關世年被斬首示眾,而定王滿門被不知名勢力暗殺,唯留世子僥倖逃過一劫。
他忽然明白二者為何被殺。
定王與關世年一個掌權,一個得聲望。都是該忌憚之人。
他尚在關外,故而風波不及他。
於是,他連年自請出戰,只要他在關外,為了顧及戰爭,怕他在戰場上做些什麼不利於大周的事情,元帝就不會對宮家做什麼。
只是如今,元帝顯然已經坐不住了。
宮長訣看著宮韞,目光幽深平靜,
“父親,咱們不能再坐以待斃了。元帝心中有意動,絕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宮家,您看看定王,看看關家,若現在不早早防備,我宮家只會與定王關家淪落到一樣的下場。”
宮韞沉下聲道,
“長訣,你說得對。若不早早防備,我宮家只會與定王關家一般下場。”
“可我們要防備,只有一條路可走,父親不能輕易這麼做,這是千古的罵名。也會給百姓帶來災禍。”
那條路,是反叛。
宮長訣道,
“事到如今,父親還不能決定下來嗎?如今的朝堂,看似一切正常,卻早已是奄奄一息,就算我們宮家不做,這大周的江山,也遲早要斷送在元帝手中。”
“到時候,也許就不是內亂這麼簡單。”
宮長訣的眸子篤定,
“西青如今吞併了東辰,正在攻打北孟,而南嶽孱弱,這四方以舟山為中心的國家,遲早會變成一個國家,版圖比之大周相差無幾。”
“若西青決定進攻大周,到時,大周內部難以應付,分工混亂,推卸責任,無人可用,仍如今日一般消極怠工,唯以權勢為首,難以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為重,當西青的大軍推開大周國門的時候,只怕離亡國就不遠了。”
宮長訣步步緊逼,
“父親,三軍只聽宮家號令,要抵禦西青,宮家必定要出戰,到時,勝算無多,大周淪陷,宮家一樣會變成千古的罪人!”
宮韞面色沉重。
宮長訣道,
“父親,我們還有機會,就算是我們先動手,將元帝拉下皇位,也未必會遺臭萬年。”
宮長訣目光灼灼,
“元帝不知道,旁人不知道,您難道也不知道,那虎符的秘密嗎?”
宮韞眸中震驚,
“長訣,你怎麼——”
宮長訣垂眸,她小的時候摸過虎符,發現裡面有條線,似乎是刻意切的,那條線極平整,她不慎將虎符跌落,摔在地上,虎符一斷為二,她忙蹲下來撿起,卻發現有一張紙條塞在虎符的一半里,今傳位於皇長孫楊恪,還有一些別的話,她如今也記不太清了。
當時,她以為弄壞了虎符,忙將把紙條原樣塞回去,沒想到,虎符竟然能沿著線合起來,還原成本來的樣子。
如今她重生一世,想起那虎符裡的紙條,才驚覺,那是元帝謀朝篡位的證據。
元帝並非真正的皇位繼承人,那麼宮家即便是對元帝刀戈相向,那也是師出有名,宮家是清亂黨,滅賊寇,而不是叛亂。
有此證據,宮家便是師出有名,流芳千古不一定,但定然不可能遺臭萬年。
宮韞在房中渡步,他自然知道這張紙條的存在,這是先帝在彌留之際給予定王的。當年,定王和宮家共執虎符,宮家雖知道得晚,卻也不是不知道。
可是,當時朝廷還未似如今這般散亂,而百姓更是安居樂業,他只怕自己會擾亂朝綱,給百姓帶來災難。當時的元帝,也還算勤懇,他只能壓下不發。
但如今長訣所說句句屬實,若他仍瞻前顧後,畏畏縮縮,只怕宮家會落得如定王和關家一樣的下場。
可要反叛,亦不是易事。如今元帝盯著宮家,宮家的一舉一動都被監視,要有所動作,只怕是極其容易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