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說的是,兒臣這就去更衣。”
父皇,不希望他與宮家女兒有牽扯。
陸婕妤道,
“上一任新科狀元是誰?怎的你們都這般大反應?”
宮長訣極力掩住眸中異常,道,
“無論是誰,長訣都覺得,緣分不可強求。多謝陸婕妤好意,長訣心領了。”
陸婕妤道,
“本想給你求個恩典,既然你不要,我也不能強求。但若是往後看中了哪家公子,便來告訴我,我在陛下面前求個恩典給你賜婚。”
宮長訣道,
“多謝娘娘。”
宮家將來還會有禍事發生,未能保宮家平安,她怎有心思兒女情長。
陸婕妤極喜歡公侯女這出戏,自然對宮長訣多了一份憐惜。
臨出宮前,元帝和陸婕妤都賜了許多珍寶以示安撫。
大太監恭敬地將她送出宮門。
宮長訣上了馬車,將簾子放下那一刻還看見大太監在外面恭敬地笑。
宮長訣也回之以笑,簾子落下,她面上的笑容亦隨之收起。
元帝為她做主,要安撫的不是她。
而是在外征戰的宮家兒郎。
宮家有特定的通訊渠道,養了許多信鴿,要互通書信,宮家遠比朝廷能更快得到訊息和回信。
元帝是怕,怕她將眼前在長安裡發生的事情告訴父親和小叔父,擾亂軍心,影響戰事,引起父親和小叔父不滿,導致在戰場上做出什麼不利於天家的事情來。
元帝此人好大喜功,明明無能卻對土地無比渴望,發了瘋地想擴大領域成為千古一帝。
有時明明可以積蓄實力,往後再捲土重來不至於陷入絕境。
可元帝偏偏要將士以死命效忠,就算大周的兒郎全都死在沙場上,也一定要為他掠取到最後一寸土地。
哪怕只是一寸。
十六年前,宮家曾經在長隱之戰中拋卻過長隱關,因為長隱關易攻難守,若是再打下去,不僅長隱關守不住,連剩餘的一萬將士也會統統喪命。
那是一場實力極其懸殊的戰役,十對一,西青十,大週一。
再加上長隱關易攻難守,大周註定了不可能贏。
長隱關也並非什麼要害之地,但宮韞與宮長訣的伯父宮錦還是猶豫再三,終於決定撤退,並在最短的時間內全部撤走,剩餘的將士裡再無傷亡。
當時,宮韞和宮錦想的是,到底長隱關易攻難守,往後還有很大機會奪回來。
但回來後,宮韞和宮錦都被下獄,被無端端冠以通敵叛國的罪名。
元帝認為,只要還有人在,無論什麼情況,哪怕大周只剩下一個人,都絕不能將大周的任何一寸土地拋棄。
元帝覺得,只要拋棄了大周的土地,不是與敵國沆瀣一氣,便是留存異心。
元帝以為自己是為了家國大義,實際上,不過是為了那無邊無垠的貪慾罷了。
為了這貪慾,他根本不管他自己的做法是否符合戰術,是否遵循人道。
而他將宮韞宮錦下獄,不過是因為貪慾沒有被滿足,怒火蔓延至了宮家。
為了貪慾,他能眼都不眨地讓大周的上萬將士眼睜睜地送命,用成千上萬的將士的血來為他鋪路,無論對國家是否有益,對百姓是否有用,這樣是否能達到他想要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