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西北出了什麼意外?”
廷尉小姐搖搖頭,
“若是大事,只怕此刻就不是與楚世子商量了,此時朝廷上下當是震動才是,也許只是一些細節罷了,我聽說是什麼糧草之類的。”
宮長訣鬆了一口氣,前世裡確有糧草緊缺這一遭,後來大周的軍隊步步殺敵,將敵方糧草奪走,糧草緊缺的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原來說的是這件事,想來並不是什麼意外。
左窈青接了新一輪放下的酒杯,緩緩道,
“業無高悲志當堅,男兒有求安得閒。”
眾人道好。
“雖是女流,有此風骨也可傲世了。”
左窈青淺笑,
“謬讚了。”
托盤傳至末尾,又一托盤傳下,
申行姝笑道,
“此番的詩題,便是這春時菊花。”
曲水流觴的首席上擺著一盆菊花,細嫩的花瓣重重疊疊,純潔的白色可凌萬紫千紅之上。樣態似極孤傲而清瘦的美人。
托盤傳至申行姝的弟弟申行霈面前,申行霈抬手拿起一杯酒,朗聲道,
“一素百芳中,謀卻春華色。”
眾人叫好,他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左窈青的視線凝在他面上,他一身玄衣,坐姿端正,眉目朗逸,她不由得嘴角輕輕上揚。
陸陸續續有幾個人拿了酒杯,所說的詩卻都沒有申行霈所說的那句妙。
申行霈所作的那句詩中的一個謀字便將這鈴白菊的絕美一一盡現,眾人冥思苦想,托盤上的酒還剩許多,卻沒人接。
流至左窈青面前,眾人的目光都凝在左窈青身上,左窈青素有才名,這杯酒,只怕是要接的。
左窈青手指輕輕點在了托盤上,阻止了托盤往下流,她拿起一杯酒,笑道,
“百芳無一色,何處斂春來。”
眾人聞言,沉默片刻,很快便有人叫好和鼓掌。
申行霈說一素百芳中,謀卻春華色,是說這一朵素色的鈴白菊在豔麗的百花中依然能獨佔鰲頭,奪盡春色。
而左窈青說百芳無一色,何處斂春來,是說百花都是無色的,哪裡有春天給這株鈴白菊奪?
看似在貶這鈴白菊不能奪盡春天,實則卻是再說這一株鈴白菊讓百花皆失色,百花失色,便不是萬紫千紅的春天了,這一株鈴白菊的美色連季節都給改變了,哪還找得到春天。
明著是貶,實則是褒。
而且與申行霈幾乎是以對話的方式而寫,一唱一和。
申行霈的目光沉靜,看向左窈青,片刻,又轉回視線。
左窈青笑著放下酒杯,悄悄回頭看申行霈,卻見他仍是看著面前的鈴白菊,她眸中歡欣一瞬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