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薄霧迷濛。
殷都城內關門閉戶,偶有幾聲犬吠,顯得格外刺耳。
青灰色的石板地上,一條紫色幼蟒蜿蜒盤旋,緩慢地爬行了一段之後,它慢悠悠地纏繞上了一隻雪白的長靴,沿著長靴一路朝上,最終停留在一條臂膀上。
這條小蟒蛇只有大約九寸長,不過和一般的蛇類比起來,它已經堪比成年的蛇了。乍一看,它通體紫幽,鱗片摸上去還很柔軟,小腦袋的正中間鑲嵌著怪異的圖騰,像是一種古老的文字,又像是一幅未完成的畫,總之相當的不尋常。
這時候,它正將腦袋探向主人的另一隻手,那隻手上握著一把破舊的古劍,看上去殘破不堪,鐵鏽斑駁,看了一會兒,它又把腦袋探向主人的臉,似乎很想告訴他:其實這把劍真的沒有我好看……
霎那間,風聲大作,銀白色的戰甲迎風震舞,灰塵漫天飛旋。
攀附在肩膀上的紫色小蟒卻如磐石般牢牢地貼在他的身上,面對著前方浩浩蕩蕩的兵馬,人和蟒均不動聲色。
領隊的正是唐天政,他駕著汗血寶馬,意氣風發。當看見一道白色身影孤獨地屹立在十字路口時,他抬手,命令隊伍停了下來。
極目遠眺,他已經認出了那個人是誰,頓時馬鞭一抽,迅速逼近。
經歷了多日的折磨,墨玹已瘦得不成人形,那件戰甲披在他身上就像一具空殼,再無曾經的王者之風。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傲然挺立著,絲毫不懼即將來臨的災難。
唐天政微微眯起雙眼,駕著馬兒繞了他周身一圈,除了那把破舊的古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之外,還有那條盤在他手臂上的紫色小蟒蛇。
這造型出現在面前,真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唐天政下了馬,走到他面前,聲音依舊比美酒還醉人:“本王還以為你和那群老弱婦孺一併逃出城了呢!怎麼?都到今時今日了,還想和本王鬥?”
墨玹還是不動聲色,淡然道:“臨死之前,你我來賭一把如何?”
“哦?”唐天政不禁挑眉,俊眸閃爍著幽光,“為了一場賭,你要前來送死?”
他面無表情,淡漠以對:“死無所懼,我不過是想在臨死之前見識一下神劍的威力。”
“神劍?莫非是傳說中的天邪劍?”
“沒錯,這把神劍沉寂了千年,之所以無法出鞘,是因為少了一樣東西。”
“是嗎?那它少了什麼呢?”
不遠處,幾名將軍看著這一幕,不禁面面相覷,忍不住討論開來。
“王爺這是怎麼回事?都什麼時候了,居然和太子墨玹談論劍?”
“哎哎哎,別急嘛!咱們的王爺向來不按常規行事,說不定那把劍真有什麼玄機呢!”
“呵!一把破銅爛鐵,還玄機呢!依我看哪,太子墨玹是有什麼陰謀才對!”
“此話有理!這樣,咱們兩個繞到後面去,你們幾個左右包抄,可別讓王爺再上了惡當!”
“好!”
六位將軍一拍即合,立刻駕馬鑽進了街邊的衚衕。餘下的兩名副將大眼瞪小眼,乾脆懶洋洋地趴在馬背上,靜觀好戲。
那廂,墨玹漫不經心答道:“血。劍若能見血,自然便可出鞘。”
唐天政一臉揶揄,不禁失笑:“你的意思是,要讓這把劍不出鞘就見血?”
這真是個天大的笑話!而且是古往今來最自相矛盾的笑話!
然而,墨玹卻沒笑,依然淡定從容:“祁王可願試上一試?”
唐天政還沒來得及答,但聞四周傳來淒厲嘶喊,此起彼伏。
他猛然瞪向墨玹,又回頭看去,只見兩名副將手忙腳亂地領著中軍步兵朝幾條衚衕裡擠,這一擠不要緊,想再順利地走出來可就難了。
也不知道里面藏著什麼東西,瞬間人群都躁動了,瘋狂地往回撤,緊急的情況下,不免發生了踩踏的悲劇。
數以萬計的兵士轉瞬間被自己人砍殺掉一半,所有人都瘋狂地朝外奔逃,彷彿身後有惡鬼猛追。
貪生怕死是人之本性,在那一刻,唐天政幾乎看呆了,這就是他們北周驍勇善戰計程車兵!在可怕的危險來臨之時,照樣還是棄甲奔逃,真是可悲!
回頭,他伸出駭白的五指,死死掐住墨玹的脖子,怒火熊熊燃燒:“衚衕裡到底有什麼東西?你都事先埋伏好了是不是?”
話音剛落,手背陡然一痛,他猛地縮了回去,發現竟是那條小蟒蛇咬了自己一口,頓時怒火攻心。
“咱們的賭約還沒開始呢!就這麼著急殺我嗎?”
“你想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