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青瞅著盧月笑靨如花,心底那點丟丟的不樂意,便消散了。
院內歡聲笑語,朱神醫斷完了官司,整個人樂呵呵地坐在了搖椅上,邊晃悠,邊聽著那邊兩個徒弟嘰嘰喳喳,是不是飄來一兩句朱青的辯解,他倒生出一種浮生偷得半日閒,一盞清茶也醉人的心境。
幾日後,眾人平和的生活,再次被突然患病人數的急增而打破,甚至連之前有些染病痊癒的病人都送了回來,不少人的病情猛然加重,整個城北營地上空悲慼痛哭聲不絕於耳,屍骨累積如山、哀嚎遍野,那簡直宛若人間地獄,可怕的能嚇暈三歲稚子。
郭成帶著一干人等,徹夜巡邏,甚至還下了死命令,此關鍵時刻,誰敢擅離職守,直接軍棍處置。
一時間之間,整個城北營地人人自危,氣氛徒然變得緊張。
盧月走到營地門口,被駐守的官兵擋住,“何人?速報上你的身份。”
盧月詫異,向四處掃去,見這營地的入口,如今駐守的官兵居然比往日多了三倍之多。
“我是朱神醫的小徒弟~”盧月眼中閃過疑惑,她每天從這裡經過,難道這些人眼睛瞎了,都不認識她了嗎?
盧月的目光在那些人的臉上轉了一圈,發現這些人的面孔看上去格外陌生,頓時心裡瞭然,這些人應該是其他地方調來的,應該沒有見過她。
那官兵盯著盧月的臉瞧了一眼,不能怪他們不識盧月,是因為原先那些人因為染病人數激增,惹怒了林志文,林志文堅決認為這些人會染病,是因為官兵把守不力,使得病患從這裡逃了出去,這才導致了淮北城瘟疫再次嚴重的情況。
原先那些士兵都遭到了重責,被貶到其他地方去了。
“搜身~”那領頭的人,朝著身後的兩個士兵道。
盧月臉上神色微變,手擋在胸口,“大膽,你們想幹什麼?”
“林大人下令此後進入營地的人,一定好好好檢查,免得被有心人混入了。”那領頭人一臉嚴肅道。
盧月心裡頭微微一驚,昨日還都沒有這樣嚴苛,沒想到今日...她心中微微有些著急,正想著如何脫身忽聽到朱青和郭成的聲音。
“師兄~”盧月趕緊大叫朱青,一邊還朝朱青揮了揮手。
朱青瞧見了盧月的身影,幾步走了過來,看著盧月不贊同地蹙眉:“身體不舒服不是讓你休息嗎?你怎麼了又來了?”
盧月餘光看見了跟過來的郭成,便順著朱青的話說道:“現在疫病那樣嚴重,我怎麼能夠安心休息?在屋著急,只好過來幫你們了。”
其實是朱神醫和朱青見這一次疫病來勢洶洶,怕盧月有個萬一,便不再讓盧月過來了。
“還不快放小大夫進來~”郭成瞪了兩守衛一眼,立馬有人上前抬開拒馬。
盧月順利走了進來,向郭成表示感謝,郭成剛才已經聽清楚了兩人的對話,目光在盧月臉上轉了幾圈,以前總覺得這朱神醫的這個徒弟眉清目秀,文文弱弱,看著花拳繡腿,就像個娘們。
故此也不願意多理這人,今日一聽居然還是講義氣、有情有義的人,頓時看向盧月的目光也溫和了幾分。
朱青瞪了盧月一眼,很快跟郭成道了別,扯著盧月就走,他壓低聲音道:“讓你悠閒著,你還不爽了?非要在這兒累死累活才好?”
盧月白了一眼,“我這是擔心師父,你懂什麼?”
“……”朱青被堵得啞口無言。
盧月說話間抬頭朝老頭的帳篷尋去,結果烏壓壓的一片,被嚇了一大跳,老頭的帳前沒想到已經排了好多的人,把帳篷圍堵得水洩不通。
盧月一瞧那還能待著,拔腿就往朱神醫那邊跑,連身後朱青叫了數聲,都沒有理。
還是那藥童手腳快,一把抓了盧月,一塊浸了藥草晾曬乾的布,直接捂在了盧月的鼻口上,道:“小大夫,你不要命了?”
盧月這次發現周圍的大夫、藥童臉上都蒙著黑漆漆的布。
她連聲認錯,伸手飛快把布蒙在臉上綁好,又接受了藥童的藥汁洗禮了一番,才讓她往那些人跟前去。
盧月費了好大的勁,進了帳篷,見朱神醫正在給人扎針,她一眼就瞧見,老頭被熱得一腦門的汗珠,她趕緊擠過去,拿出帕子給老頭擦汗。
朱神醫只感覺眼前一花,抬眸就看見了盧月明亮的眼睛,心道:這丫頭怎麼來了呢?
但是此刻人多,朱神醫也顧不上問,扎完針,示意去一旁領藥,他還來不及喝一口水,下一個病患已經擠了上來。
盧月收回帕子,趕緊衝到一旁倒了一杯溫茶,回眸眼眶卻有些溼潤了,老頭的整個後背都被汗水溼透了,沾黏在身上。
鬢角的髮絲微亂,張嘴說話的聲音嘶啞難聽。
盧月想到此處,趕緊端著水上前,老頭忙活著,半天沒有理盧月,但是盧月卻端著茶杯沒有動。
朱神醫看完了好幾個病人,才想起剛才那丫頭一直在自己眼前晃,也不知道有什麼事情,他微微往後一掃,見那丫頭手中端著茶杯,眼神固執地盯著他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