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那叫巖兒的丫頭笑著點了下頭,算是回了禮,就進了面前那高臺門庭。
裡面兩側,一側坐了一小一大兩個男孩兒,另一側則有三個小姑娘,正廳靠椅上的那位,赫然就是那安大娘子,一襲正紅窄身上衣,碧綠色長裙,頭飾尤其亮眼,頭髮分界中間一股、兩側各兩股,全部朝後盤局於頭頂,金黃色牡丹花形正冠熠熠生輝,那亮簪簪的反光度,一看都是黃金的,還有兩根牡丹副簪分至兩側,異常耀目,話說不重嗎?再看那眉眼嬌美璀璨,紅唇挺鼻,自帶一股子精明狡詰勁兒……
我心中翻騰滾滾,第一次見這種狠角色,學著小桃子昨晚手把手教我的禮節,右手壓左手,按在左胯骨上,屈膝低頭:“謹祝母親福安,各位弟弟妹妹履安……”
奈何,這人,卻半天不叫我起來,我低著頭一動不動,昨兒小桃子就跟我說,有可能這安毒婦會故意刁難我,最普遍的莫過於行禮時會默不作聲。
“不過,有熙姐兒在,她定會為小姐出頭。”
果然,小桃子的話應驗了,只聽熙兒奶聲奶氣的撒著嬌,“母親,母親,一姐姐給您問安呢。”
“多嘴。”那安毒婦一聲責備,但也接了我的禮,“坐下吧。”
我瞅了眼席位,熙姐兒最前,下來一個鵝黃衣裳的小姑娘排下,再者一個也就三四歲的小丫頭,我坐到了最後排,熙姐兒笑盈盈地跟我打招呼:“一姐姐履安。”
我微笑著點頭,餘光便掃到那安毒婦一臉的不樂意,她開口道:“一姐兒你倒是連弟弟妹妹們都不如了?這已快嫁入宮王府,還這般戀床成何體統?”
我瞬間懵逼,這找茬兒找的未免也太快了……我壓住心中詫異,微笑:“母親教訓的是,女兒羞愧難當。”
那安毒婦很詫異於我的乖順,竟有點兒惱羞成怒:“既然知道,應當如何?”
應當如何?逗我呢嗎?
“回母親,自當嚴以律己,軌物範世。”
笑話,我一現代人,還怕你個古董不成?那麼多書可不是白讀的。
安毒婦輕哼一聲:“如此便好,以後入了那宮王府便也不會丟了我奈府顏面。”
“母親教訓的是。”
“這宮王府可不比一般小戶人家,該有的規矩還是得有。”
瞧這話說的,分分鐘想把她捏死,一口一個宮王府,分明是時時刻刻都在提醒我,傻子,即便你再囂張,不一樣還是被我嫁給了個傻子?
蒼天啊!大地啊!小女子敬請,降下一道雷劈死這個毒婦吧!
見我總算不做聲了,那安毒婦心情好想好了很多,跟身後的一個老媽子低聲細語了起來,估摸著又在說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不然我們這一屋子小孩子,有什麼事兒不能光明正大說的。
只見那老媽子頻頻點頭,隨後恭恭敬敬的行禮告退:“大娘子放心,奴婢這就去辦。”
安毒婦又朝她身後的薛老媽子點了點頭,那薛老媽子立刻會意,傳達指令:“各位哥兒姐兒回去吧,大娘子乏了。”然後又盯上了我,“一姐兒你準備準備,明兒起便去妝閣,大娘子特為你請了宮裡老麼麼,以後進了宮王府,不比咱們奈相府,規矩眾多,總歸還是要學的。”
果真還是放招了……
我還沒應聲,熙兒那小丫頭便喊了起來:“母親,我也要去,我也要跟一姐姐一起!”
“熙姐兒乖,您還小,以後等有夫家了,大娘子必會給您安排的。”那薛老媽子瞬間變了個臉兒,當真是和藹可親呢。
“我不嘛,我不嘛,母親,我也要去!”
“胡鬧!”安毒婦一個眼神飄過去,異常冷廩,嚇得小丫頭立馬閉了嘴。
於是,便直盯盯地又對上了我的眼,我那個鬱悶,只能繼續傻笑:“是,拜謝母親。”
然後那薛老媽子便扶著那安毒婦起身,轉去了內堂。臨走前還不忘喊走小熙兒,生怕那丫頭跟我這個小姐姐跑了。一同走的還有另一排最前座的那個三四歲小男娃,估摸著就是那安毒婦的小兒子奈翰,那孩子看著跟他媽一樣不太待見我,看我時候滿臉嫌棄……
其餘的孩子們,我也都不曾認識,最後還是小桃子進來挨個行禮問安,我才知曉。
原來那身著鵝黃色上衣的姑娘名喚奈賢,與剛才除了那個橫小子以外的、另一個大些的男娃奈粱,都是那湘姨娘所出,還有個三歲女娃娃叫奈惠的,是一個叫玉蘭的外室所生,那外室在一年前便不在了,這丫頭現閨養在妾室良姨娘處,最先跑出去的巖姐兒,不是奈家的孩子,是那安毒婦弟弟家的孩子,打小便寄宿在奈府,卻比奈府任何一個孩子都危險,別看才八歲丁點兒大,絕對繼承了安毒婦的陰狠狡詐,那智商堪比一個三十歲婦女,小桃子叫我離她遠點兒,能避則避。
我對天哀鳴,我又何嘗不想?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