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黑袍笑著詢問女子。
女子抬起頭,看著這個身穿黑袍的男子,她的眼中滿是驚奇之色。很少有男子敢上前與她搭訕,更何況這個男子還是一個普通人。
她忽然覺得很有趣,所以她笑了,她一笑起來的時候眼中的春水在盪漾著,比之春日中的浣河更加美麗,“我叫蘇浣,你呢?”
黑袍看著女子彎彎的眼眸有了剎那間的失神,片刻之後,才道:“我叫黑袍。”
女子也不說,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
黑袍也沒有說話,因為他忽然感覺心臟的跳動變得快了起來,他不敢說話,因為他知道,現在說話的話聲音一定會是顫抖的——他不想在她的面前失態。
“有什麼事嗎?”女子笑盈盈地問道。
當一個女子問你有什麼事的時候就是她想要結束這一段對話了,黑袍已經三十三歲了,他明白了女子的意思。
但是他卻並不想就這樣匆匆離去。
茫茫人海中,他尋了那麼久才尋到她,如何能夠就此離去?今日一別,兩人各自沒入芸芸眾生,今生還有機會見面嗎?
所以一向靦腆的黑袍忽然說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女子有些詫異,她是修者,而男子是普通人,是兩個世界中的人,他能有什麼問題來問她呢?
“請講。”她的心中也有了一些好奇。
黑袍沒有猶豫,他的眼神忽然之間很明亮,他的神情忽然變得堅毅起來,他一字一句的問道:“我想問,我怎樣才能和你在一起?”
女子愣住了,她的眼中露出不敢相信的色彩,這個第一天認識她的男子竟然問了一個這樣的問題。
她忽然之間笑了,她的笑不是嘲笑,她不會嘲笑任何人,更加不會嘲笑眼前這個認真而嚴肅的男人,她只是忽然之間有些想要笑。
笑起來的時候,她的聲音中像是放了蜜糖一樣,她的眼睛彎彎的,像是一輪彎月,“第一次見面就問這個問題,你不覺得有些失禮嗎?”
黑袍的神色還是那麼認真,還是那麼嚴肅,他說道:“我不知道是否失禮,我只知道如果沒有問出這個問題的話,將會是我這一生的遺憾。”
女子停止了笑,她的眼中也露出了一種奇異的神色,她的眼睛發著光。
但是黑袍卻知道,她的這個眼神不是為了他,因為女孩的眼睛似乎在看著他,卻絲毫沒有他的影子。她或許是想到另外一個人。黑袍如此想著。
良久之後,女子才緩緩道:“謝謝你,你解答了一個一直藏在我心中的疑惑。”
她沒有說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疑惑,黑袍卻知道,這是一個無關於他的疑惑。
黑袍還是靜靜地看著女子,雖然有些失落,但是他的心底還是有著濃濃的喜悅,只是因為她站在他的身前。
女子再次說話了,“我是一個修者,而且是一個很厲害的修者,如果你想要和我在一起的話首先是要成為一個修者,一個和我一樣強大的修者。”
有了首先就一定有接著、然後、再次、最後。女子只是說了首先,因為她不忍心告訴這個男子這麼殘酷的事實,但是她知道,以他的閱歷一定會懂她的意思的。
黑袍點了點頭,他的眼神還是那麼認真,他的神情還是那麼堅毅,他只是問了一句話,“我什麼時候才可以見到你?”
女子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一句話,凡人和修者之間若有一條無形的界限,凡人若是想要摻和進修者的世界無意於登天一般難,她本以為男子已經打消了這個念頭,卻沒有想到他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按理說,她可以說“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見面不相逢”或者“我也不知道,但是有緣的話我們一定會想見的”之類的話,但是她沒有說。
但是她是一個很真實的女孩,她不願欺騙任何人。
“我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在浣河河畔,你到時候自會見到我。”
黑袍的眼中出現了明亮的光芒,他的嘴角掛上了一抹微笑。
他沒有再說話。
他最後看了一眼那個女孩,看的是她那滿是繁星的眸子。
接著他就離開了此地。
沒有回頭。
這便是黑袍第一次見到那個女孩的場景,這個場景曾經千百次出現在輾轉反側的夜晚之中,細細算來,已經過了一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