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公,這精炭看著是無煙,實則只不過是煙少,特別是在車裡這狹小之地,更應該注意,也免得中了炭毒。”
說著,又看了一下車內,略有感嘆道:
“蔣公真應該換一換好點的車子了,這車內外皆是寒酸如此。”
“知道的,敬仰蔣公的為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大漢貧困如斯,連大將軍都只能坐這樣的馬車。”
蔣琬指著馮大司馬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拒絕道:
“這個車就挺好的,不須換了。”
然後微微仰起頭,臉上出現些許唏噓:
“現在能坐上馬車,已經很好了。猶記得在蜀地時,何來什麼馬車啊?全是牛車,有的還是鹿車。”
“誰能想到,”蔣琬臉上的唏噓換成了笑容,“有朝一日吾等還能坐著馬車在長安城大街上隨意往來。”
說到這裡,蔣琬認真地對馮大司馬說道:“說起來,還真是要謝謝大司馬啊。”
“哎,蔣公,你這是何話?”馮大司馬酒都被嚇醒了一半,連忙擺手,“這是陛下與大漢忠義之士的一起努力的結果,如何能說是謝我?”
“哈哈哈!”蔣琬大笑起來,“老夫是說,今日你特意在宮中大殿裡為老夫擋酒,我要多謝你。”
馮大司馬這才鬆了一口氣,重新軟軟地靠到車廂上:
“原來蔣公是在戲笑於我,嚇我一大跳。”
“蔣公這兩年來身體不佳,連侍醫都說了要少飲酒,我為後進,替蔣公擋酒,那是應當的。”
大司馬大將軍,同錄尚書事,又是眾臣之首。
在大朝會這等盛宴上,若是兩人一個少飲,一個不飲,那就未免太過掃興了。
為了不讓大夥掃興,馮大司馬自然是要站出來。
總不能讓蔣琬拖著病體去拼酒吧?
“我這身體啊,是越來越不行了。”
蔣琬有些感慨,“去年冬日,又病了一場,再這樣下去,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蔣公莫要想這些有的沒的,好好養身體,總會好起來的”
馮大司馬說著,心裡覺得有些內疚。
他雖是錄尚書事,但尚書檯的事情,基本都是丟給蔣琬。
隨著大漢不斷光復舊地,國事也跟著越發繁忙煩瑣。
尚書檯的擔子,遠比只拘於蜀地一隅時要重得多。
所以蔣琬自然也要比在蜀地時要勞累一些。
只是馮某人也不好貿然伸手幫忙,畢竟現在的分工,是大家這麼些年來不斷磨合,才達成的默契。
“老夫的身體,老夫比誰都清楚,大司馬就不須安慰我了。”
蔣琬又是咳嗽了幾下,這才繼續說道:
“尚書檯掌國之要務,最是緊要,我這病軀,若是再佔著位子,怕是要誤了國家大事。故而趁著今日,老夫欲與大司馬商量一事。”
馮大司馬一聽,連忙坐直了身子:
“蔣公但請講來便是。”
“費文偉(即費禕)良實忠純,出任尚書令這幾年來,無有過錯,處事多承丞相之成規,可以託之以重任。”
一陣冷風從開著的視窗吹了進來,讓蔣琬不禁裹了裹身上的羽絨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