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曹睿又看向徐邈:“徐卿有什麼說法?”
徐邈拱手答道:“臣主刑部,刑部之事只能以官員稱職與否來斷。天下刑獄之事越少越好,官員又何來爭取政績呢?”
“還望陛下明鑑。”
曹睿語氣平和的說道:“上計制度並非完備,考課之法也不是一無是處。”
“既然剛推行到了尚書檯、就碰到了這麼多問題,各州郡、各軍之中的問題只會更多。”
“盧侍中。”曹睿側臉看向盧毓。
盧毓站起:“臣在。”
曹睿道:“稍後讓中書下詔、令洛陽各兩千石官員議論此事。十五日之內,不論對此事褒揚或者貶損,都要就此事上書。”
“朕要好生看看,朕的官員們都是怎麼想的。”
盧毓拱手應下。
傅、徐二人說完之後,高柔將昨日在司空府內、與司馬懿議論好的建議全盤提出。
曹睿沒有贊同、也沒有否定,而是從容表示等朝廷官員的上表收齊之後,再行決策。
頗為有趣的是,上計制度幾乎未將尚書檯和洛陽其他官員包含在內。
而高柔的考課制度有。
方才傅巽、徐邈二人也極為默契的沒提此事……
當皇帝難,難就難在對大事小情、對人心細節的把控之上。若是曹睿不知兩者差別,傅巽的言辭豈不更有說服力了?
三人走後,曹睿坐在書房之中、翻起了高柔親手謄抄、寫有考課之法的小冊子。
皺起眉頭之時,心中也添了一絲煩悶之意。
曹睿發現,自己似乎將考課這件事情想簡單了。
在這個通訊不暢、官員素質參差不齊的年代,搞一個順暢執行的考課制度本就是難事。
更何況,大魏目前的形勢也不允許大規模考課。
高柔的考課標準,基本都是在漢時的上計制度上不斷增項,將考核再度細化的結果。
可漢時與現在的情況能一樣嗎?
如今天下尚有吳蜀割據,四方州郡都以軍事為重,百業蕭條亟待恢復。
哪裡是漢時的承平景象呢?
漢時可以四方州郡採用同一標準,可現在能行嗎?正如司馬孚所說,涼州與內地州郡相比、就不可能用同一個標準。
每個州的情況都不一樣,難道現在要搞出來至少十二州方案?那就真荒唐了。
曹睿輕嘆一聲,雖然發現了考課制度的問題、但該做還是要做的。
現在吳蜀未定,五年之後、十年之後呢?
考課法已經有了雛形,將其細細完善之後、在五年後、十年後實行不也行嗎?
事情總是要做的,沒有白費的努力,只不過或早或晚之事罷了。
……
十五日不過須臾之間。
陳群、滿寵、裴潛等人都回了洛陽。
幷州刺史梁習也回到洛陽、補上徐庶調任侍中後的空缺。而秦朗秦元明則被任命為新任的幷州刺史,走馬上任。
下午時分,曹睿坐在書房之中,正在思索著今晚酒宴見這些臣子之事。
王昶從外走入,懷中抱著一摞文書。他一個人還有些抱不過來,於是杜恕、鍾毓二人也在後面跟著幫忙。
曹睿指了指角落裡的桌案,對王昶說道:“放到那邊去吧。中書已經看過這些表文了嗎?大略都是怎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