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納走出洞來抖抖皮毛,狠狠地伸了個懶腰,半閉著眼睛,做個深呼吸,吐出一團白霧,享受著冰冷的氧氣。
它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太陽,冰天雪地更讓陽光刺眼。赤納閉上眼睛昂起頭顱,在洞口處來回踱步,享受片刻的閒暇。
忽然空氣中飄來一股血腥氣,是狼血的味道,赤納再熟悉不過。它立即警覺起來,目光陰森的看著血腥氣傳來的方向。豎起的耳朵轉了一下,逆風行去,走上一處高地,向下看去竟然是四匹被割斷喉嚨的狼,血還在流,顯然剛剛被殺。
四匹死狼死狀怪異,它們首尾相接組成一個環形,像是某種儀式。赤納來到死狼旁邊,仔細嗅了嗅,聞到一種它從未聞過的氣味,一股暗香,冷冷的,清清的。仔細辨別,從這味道中又發現香氣背後隱藏著一股死人的屍臭。
赤納的鬍鬚剛剛接觸到屍體,便被燒成了卷。暗道:好厲害的毒。
不一會兒,四匹死狼便化為了灰燼,一陣風,將灰吹散。赤納心中驚駭,知道這不是一般的對手,它提高警覺,跑上高地向四周環視,由於風的緣故,它只能嗅到上風口的味道,其他三面它只能用眼睛看,卻不能利用最靈敏的嗅覺。正在它疑竇叢生之際,遠處有一人影,忽一閃爍就不見了蹤跡。
赤納亮出毒牙,風一般地朝人影消失的地方奔去。它只看見地上有幾個腳印,還有一捧被狼血染紅的冰雪,正好吹來一陣旋風,將這些洗得蹤跡全無。赤納看出這人是施展了空間位移的血魔法,大致方向是向南方去了。想要為部下們報仇,就得追去南方,那裡正是人類的世界,不宜全族同去,那樣目標太大。
赤納仰天嗥叫一聲,雷音等狼便三兩成群地奔來,揚起一片雪花將赤納圍在當中。
人有人言,狼有狼語。
赤納說道:“有個人類殺死了我們的戰士,這個人善用血魔法,是我們迄今為止見過最厲害的敵人。”
四周眾狼交頭接耳一陣,發出一片嗚嗚的響聲,紛紛道:“大王,我們追上他,把他撕碎。”
“對,撕碎。”眾狼紛紛嘶吼。接著又是一陣狼嗥。
赤納狼頭一揚,眾狼又安靜下來,它喝道:“雷音!”
中間一頭最雄壯的雪狼站起身來,它的毛髮和赤納如出一轍,純白的,反射著太陽的七彩光輝,就像小號的赤納。肥大的狼爪像一隻盤子,它抖了抖背,身上的肉便如波浪一樣起伏。它的目光無比沉靜地注視著赤納,在等待它的號令。
“雷音,這裡一切交給你,我去追趕我們的仇人。敢在我眼前殘害我的戰士,我非嚼碎他的心肝不可。我走之後,你帶著族群向西遷移三千里,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我這一去,可能三五個月便回,也可能三年五載才能回來,也可能死在外面,再也回不來。以後你要肩負起狼王的責任。”說罷,一陣強風颳過,眾狼一閉眼,赤納便消失不見了。
雷音和眾狼都悲號起來,似是送別。
赤納決定脫離族群,讓族群西遷。這樣做一是要保全族群,二是為了迷惑北光,三是要找到黑衣人報仇。它也不知道自己何時能回來,若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有獵狼人前來,恐怕族群難以應付。它有一種預感:這次與族群分別,可能會是永別。
在這不毛之地,狂風暴雪隨時都會降臨。只是眨眼間,剛剛還刺眼的陽光便被暴風雪所遮蔽,幸好颳得是北風,赤納便乘風而去,瞬息便是一二里。一直飛出一千多里,狂風才漸漸弱下來。它落下地來四腳翻飛,向南奔去。據赤納估計,那名黑衣人至少傳送了兩千裡,赤納對這一帶的地形早已瞭然於胸,那裡剛好會出現人類的村寨……
果不其然。當赤納剛剛望見村寨的時候,它便在空氣中嗅到了那股淡香。同時還有濃濃的血腥味。
赤納隱蔽在暗處觀察片刻,並未察覺絲毫動靜,這才小心翼翼的步入村寨。
村子都是土坯房,尖尖的頂,有些煙囪中還冒著煙,像是午飯的時間。可是村子安靜得詭異,令人發毛。有的房間開著門,房間裡黑洞洞的,看不見裡面的事物。有焦糊的飯味從房間裡散發出來,也沒人將其取下,任由它繼續燒著。
赤納一路走來,一個人影也沒有見到。突如其來的一聲雞鳴狗叫,更讓人感到詭異。越往村子中央走,血腥味越濃。當赤納走到村民們聚會的廣場時,一座屍山出現在赤納眼前,它的狼臉不免陰森起來。
赤納雖然兇殘,可它不會向村民動手,它殺的都是那些會對它造成威脅的獵狼人。
這些村民都是牧民,有時候狼群餓極了,也會來搶他們的牛羊吃。如果牧羊人都死了,也就無人牧羊,狼群餓極了便沒有食物可搶,多半還要忍飢挨餓,冒著更大的危險,去別處覓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