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國子監,門外各家各府的車馬來迎自家公子,平理大大咧咧往外走,身邊的兄弟突然說:“怎麼一個個都看著我們,怎麼回事?”
平理抬起頭,果然,不論是那些家僕還是正要回去的同窗們,不約而同齊刷刷地看向自己,連身邊的兄弟都確認:“他們是在看平理吧?”
“我怎麼了?”平理一臉茫然,“我昨晚剛回京。”
兄弟幾個便去打聽,連帶著他們各自的家僕主動上前來稟告,然而得知緣故後,他們反而不敢對平理說,一張張尷尬的臉,敷衍著:“走吧,去太尉府撈人。”
“出什麼事,他們為什麼看我?”平理卻不糊塗,“我們家出事了?”
“不是,那什麼……”兄弟幾個支支吾吾,最終抵不住平理的堅持,說道,“說你和你家三少夫人曖昧不清,叔嫂共處一室、深夜相會行、行不倫之事。”
平理瞬時炸了,衝到人前大罵:“是誰造謠,有種給小爺我站出來,我要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摔在地上踩爛了,是哪個混蛋造謠,給我站出來!”
眾人都不敢輕易得罪公爵府,紛紛拉著車馬離去,可不論平理多生氣,這謠言還是傳開了。
三百年來,忠國公府向來以家風清明端正立世,還是頭一回遇上這樣的破事。
偏偏令人信服的是,很多人都知道,此番是平理護送扶意去探望大夫人楊氏,年輕叔嫂,往返七八天的光景,路上誰知道發生過什麼。
不堪入耳的話語,到底還是傳進了公爵府,然而令扶意生疑的是,這謠傳並非隨口編纂,竟然知道深夜驛館裡,叔嫂說說笑笑,知道平理半夜練武,做嫂子的端茶送水噓寒問暖,再有什麼沿途在河畔共賞夕陽,什麼親暱無間,竟然七八成都是扶意和平理之間切實發生過的事。
很顯然,隨行去往封地的家僕裡,出了內奸。
夜裡,祝鎔帶著怒意回府時,爭鳴告訴他,少夫人已經把此次隨行的下人都綁了,可少了一個,家裡上下都找遍了,也不見蹤影。
“那就是少的那一個,被人買通了。”祝鎔說,“被綁的人裡,還有沒有可疑的?”
“等您回來審問呢。”爭鳴說,“您說這事兒鬧的,這是衝著誰來,難道我們四哥兒在外頭得罪人了?”
“平理呢?”
“在西苑呢,三老爺和三夫人看著,可把四哥兒氣壞了。”
祝鎔大步走回清秋閣,本是滿腹焦慮怒火,擔心扶意羞憤難過,誰知當事之人,正安寧靜心地把著慧之的手,糾正她的字跡。
“三哥哥。”慧之見了兄長,便是歡喜,“您可回來了。”
扶意鬆了手,亦是溫婉一笑:“慧兒等你半天了。”
祝鎔平靜下來,問妹妹:“什麼要緊事?”
慧之收好筆墨,走來向兄長行禮,而後道:“爹孃要我轉達,請三哥哥千萬冷靜,這事兒急不來,他們會看好我哥,不讓他去外面闖禍。我爹說,事關三嫂嫂名譽,不能就此算了,請三哥哥查個水落石出,看看是誰在背後造謠。我們家既然出了奸細,往後就更要小心,家裡清理門戶的事兒,就交給他們,您不必擔心。”
祝鎔鬆了口氣:“替我向三叔和嬸嬸請安,我明日再去見他們,還有平理,叫他別生氣,我一定還他個公道。”
扶意喚來香櫞和翠珠:“好生送姑娘回西苑,仔細路上別絆著。”
夫妻倆目送慧之離開,祝鎔聽見扶意的嘆息,他心疼極了,攬過妻子:“我一定查清真相。”
扶意倒是鎮定:“要說我最近得罪人的話,就是永清大長公主。”
祝鎔不明白:“你和她有什麼交往,如何得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