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看著小鎮盡頭的那家沒有半點華麗之像的綠江酒棧,和莫靖瑤一起走去,現在正是上午,離午時還有些時間,鎮上幹活的中年人都出去耕地去了,時而有幾個嫻雅老人坐在屋簷低下搖曳蒲扇,談論起家常事。
他們看見陳長簫兩人走來,都是張開笑容露出還剩幾顆的黃牙抬手打了聲招呼。
時有幾個毛頭孩童過來圍住兩人叫聲哥哥姐姐,一臉純真嬉笑。
片刻,兩人走到綠江酒棧門前,踏門而進,發現裡面的東西全都擺放整齊,桌椅擦拭得乾乾淨淨,像是這家的主人要出遠門數月後才回來,所以將一切東西都封存起來。
陳長簫摸過那沒有一點灰塵的櫃檯,這裡是千媚娘收賬的地方,女人,對錢總是有種天生的好感,那櫃面上,還散發出她遺留下來的胭脂香粉味。
她繼續
往裡走,來到數個大酒罈前的一張搖椅,彷彿再次看見夜天像個像個幾歲孩童一樣臥躺其上,伸著老腰一臉舒適的搖擺。而身後的各色美酒,就是宋煥鐸,段無生,李乘風和班拾的最愛。
宋煥鐸是個文人,酒量不夠好,卻還要和班拾那樣的鐵匠壯漢比拼,每次都是醉得一塌糊塗然後被喬玲拎上去一頓教訓。這樣眾人一時哭笑不得。
可是現在,那些場景都不會再有了,有著只是這冷清的房子,和他與莫靖瑤兩人。
隨著咚咚咚的木板聲,陳長簫上了二樓,依次走進他們的房間,推開門,往裡看去,不論是衣物還是床被,都和樓下一樣整整齊齊。
莫靖瑤跟在他的身後,心中也是悲傷至極,她緊握住陳長簫的手心,輕聲道: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且讓他們去吧。”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陳長簫重複這她那句話,閉上眼去,長長嘆了口氣。回想前些日子眾人還很意氣風發,至現在,已經是天堂人間兩別。
兩人沉默一會兒,從他們房間裡各自拿出一件物品,將自己的東西盡數收拾好。
不久,兩人站在樓下抬頭仔細看著這棟樓,陳長簫鞠身一禮,莫靖瑤隨之。
半響,兩人起身,陳長簫閉上眼睛,神情有些複雜,只是淡淡開口道:
“這裡,就讓他成為過去吧,夜大哥,段二哥,宋三哥,喬玲姐姐,策五哥,班六哥,李七哥,還有媚娘姐姐,你們安息吧,我會將你們的力量傳承下去,絕不會讓你們失望,天地正義,黎明百姓!”
最後一個字落,他猛然睜開眼睛,左手鬼符隨一道綠光浮現,接著便是刺骨鬼火在手掌上燃燒,他抬袖揮出,洶湧火焰將整個酒棧樓全部包裹,漸漸的,那木質屋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成為灰燼,幾個眨眼功夫,便只剩下一推黑灰,隨風吹走。
那街上的閒情老頭老太見之不解,但卻沒去多想,因為這世事無常,早已半隻腳踏進墳地的他們似乎什麼都不會再去尋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