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張玉言出必行,什麼惡事都做得出來,連忙挪開,躲開魔掌。
“寧願擺弄兩盆破,也對……”
柳如煙低聲埋怨。
齊鷓鴣送來的四盆星月海棠,半年時間不到,就剩一半了,張玉聽邱平安說用艾草灰,和成稀泥,既能當成肥料,還可以驅蟲,最是管用的不過的。
“你要如何?苑裡每年給你撥一筆銀子?”
柳如煙面露喜色:“這樣最好不過。”
張玉想了想,道:“收養戰死弟子的遺孤,這是好事,但苑裡公賬,不能為你的私事支出,除非,你把孤兒院劃歸公中,派駐教頭,領他們習武。”
柳如煙輕聲嘆息,搖頭道:“長大加入神教?跟他們父母一樣,過上刀頭舔血的好日子?吃著畫餅,在某場大戰裡,無比光榮地死去?”
張玉輕輕點頭,還真是如此。
柳如煙不願遺孤加入日月神教,覺得這不是一份有光明前途的差事。
普通教眾中,如這般想的,未必在少數。
他看向那杆血鶴旗,在空中獵獵飄揚,卻是想起了南昌湖畔,藍鳳凰說的那些話。
神教中有識之士,已經意識到問題所在。
日月神教如何變成了魔教?
全賴正教詆譭?那絕對說不過去。
終究是自身背棄最初的理想信念,日月不明,神教不神,反而因為強人輩出,專偉力於一身,行事偏激,逐漸淪為魔教之流。
正教有‘俠義道’。
神教曾經有‘公平’。
兩杆大旗,同時並存。
神教砍倒了自己的旗幟,無法凝聚人心,時間一長,是根本無法同正教對抗的。
“如何去改變呢?”
很難!
自己都不信的東西,都不提的東西,天下江湖是不會認可的。
張玉雙手沾滿黃泥,塗抹海棠根部,有些事情,光坐在這想是沒用的,還得去幹啊!
他看向妖嬈女子,她的善舉,看似微不足道,對於日月神教的意義,卻比殺了十個正教高手還大。
“那就沒辦法了!弟兄們流血換回的銀子,不能給你個人拿去行善。”
柳如煙也沒糾纏,神情落寞,聞言起身,便要告辭離去。
“等等。”
柳如煙停住腳步。
“大人回心轉意了?”
“公中的錢,不能給你,我自己積攢的銀錢,借你一半去用,就放在袍子裡。”
柳如煙半信半疑,走到劍匣前,拿起過了幾道水的玄袍,已經曬乾,只是漿洗得不甚乾淨,還有成片暗痕,殘留血跡,她從衣袖口袋裡逃出兩張皺巴巴銀票。
“一萬兩,還是一萬兩!”
柳如煙瞪大眼睛。
“只准拿一張走!”
“大人菩薩心腸,明天黑木崖決戰,你定能活著下來。”
張玉抬起頭,看向柳如煙,點頭道:“明白了,你算準我明天得戰死黑木崖,提前尋來打秋風?那你該把兩張銀票全借走,反正不用還。”“別人怎麼說,我不知道,反正我相信大人能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