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柏大笑道:“說得好!希望你跪地求饒時,不要為此時的無禮後悔。”
張玉輕笑道:“我不過是說了任何有良知的江湖人士,心中所思所想,有什麼可後悔的?”
不少江湖人士,聽聞此言,暗自點頭。
正道之所以為正,便是心存俠義道!
有所為,有所不為!
近些年來,嵩山派打著‘除魔衛道’的大旗,行事肆無忌憚,殺戮之酷烈,手段之兇殘,甚至不亞於魔教,許多人敢怒不敢言。
左盟主到底是為了抬高自己地位,鞏固威望,還是一心為公,對抗幾乎勢不可擋的魔教教主東方不敗,兩者各佔幾成,外人難以度量。
只是為了對付魔教,就得先把自己變成魔教嗎?
那除魔衛道的意義何在?
沒有俠義道的支撐,嵩山派、華山派、日月神教……都不過為了門戶私計,江湖成了個大染缸,也就分不清正邪善惡了。
少數清醒的江湖人發現,這種趨勢幾乎是不可逆轉的。
陸柏冷笑一聲,罵道:“黃口孺子,憑你也敢妄談良知?今日正道群雄齊聚於此,實為除魔衛道,你口出妄言,莫非是同情魔教?還出手偷襲我嵩山派弟子,肯定是要為同黨報仇了?”
這時,一道儒雅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陸師兄,你錯了!”
陸柏轉身看去,卻見開口說話的是嶽不群。
他心中一沉,華山派作為曾經的五嶽盟主,被嵩山派後來居上,心中素來不服,平時會盟也多有牴牾,難道嶽不群要趁機出來挑事!
“他倒是找了個好時機!”
左盟主提出五嶽合一的思想,其他四派幾乎無人響應,阻力極大,他最想弄死的不是劉正風,而是虛偽假善的嶽不群,可惜君子劍實在太狡猾了,一直沒有留下把柄。
“嶽師兄,你有何見教?莫非也覺得我對付魔教的手段,過於酷烈殘忍了?”
陸柏看了眼身前的張玉,又看了眼身後臺階上的嶽不群,有些被兩面包夾的感覺,心念如電,想著如果嶽不群為劉正風出頭,接下來如何應對。
嶽不群站在原地,輕輕一笑:“陸師兄誤會了,魔教邪徒,人人得而誅之,這是無可質疑的,既符合俠義道,也順應了天理人情,在場的英雄豪傑,任誰也不會說一個不字!”
嶽靈珊站在嶽不群身後,眸子裡深藏憂色。
張玉曾告訴她,自己的音律之道,是一位曲姓長者所傳授,那人還對他有救命之恩,想必就是劉正風身邊那位琴簫之交了。
“爹爹若是道破張玉的魔教身份,就算在場的江湖人士袖手旁觀,嵩山派兩位太保、數百精銳弟子,他又如何能脫身……”
嶽靈珊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五指不由地握緊了碧水劍。
勞德諾冷眼旁觀,心中卻是最明白的。
他是直屬於左盟主的暗諜,隔段時間,就會往嵩山傳遞訊息,張玉在天月山建立的雲雨分壇,如今在陝南一帶,漸成氣候,連帶著魔教勢力在關中都隱隱有復興之勢。
“當日寄往嵩山的密信,卻是沒有寫明張玉用過的化名,兩位師叔還不曉得,張鯉魚就是魔教中人張玉。”
對於魔教中有張玉這號人物,左冷禪還是知情的,嵩山高層也有所耳聞,不過魔教堂主、護教長老、左右使者,另加附屬幫派首領,這些重要人物不下三四十之數,張玉一個副堂主還不值得崇福宮費過多心機。
另一個原因是,他崛起在近三年間,自大茂嶺之後,江湖上大體還算平靜,正魔之間未有大戰發生,故而張玉在日月神教內部還算一號人物,江湖上卻名聲不顯。
陸柏疑惑道:“嶽師兄,那你為何說我錯了?”
嶽不群冷笑道:“那是因為,此人並不同情魔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