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平之怎麼樣了?”
左右住著三十多名青城派弟子,把夫妻兩人的房間夾在中間,窗戶封死,門外有人把守,不時進來視看,根本沒機會逃跑。
王夫人從裡間出來,換了身素白色的布袍,正擦拭髮梢上的水漬,半個多月,總算能梳洗一次了,她看著丈夫短短時日,鬢髮已然全白,不由地輕聲嘆息。
“老爺,你在擔心平之嗎?”
林震南點頭道:“只要平之,還沒落入他們手裡,我林家就還有希望,福威鏢局沒了,這些年在江湖上積攢下的交情、福氣還在,總有復興之日。”
“交情?福氣?”
王夫人緩步走到他身旁,慘然一笑。
“老爺還不明白?江湖上是不講福氣,只講威風的。”
林震南沉默半晌,搖頭道:“娘子,話也不能這樣說。”
“那該如何說,從福建到湖南,這一路上你也看到了,聽到了,有幾個為林家打抱不平的?那些名門正宗,反而與青城派稱兄道弟,何曾出來主持公道?”
“更有甚者,說什麼‘力少而不畏強,無禮而侮大鄰,可亡也’的風涼話,老爺你到現在,還信什麼福在前,威在後的鬼話!”
王夫人這話相當不客氣,幾乎算指著林震南鼻子罵了。
那句鬼話,畢竟是林遠圖傳下來的!
只是林遠圖說‘福在前,威在後’時,已經打遍黑白兩道無敵手。
而林震南說這句話,是因為他只有施福的手段,沒有行威的本領。
人往往迷信自己有的東西。
“娘子,唉~”
林震南嘆了口氣,不知該說什麼。
他抬頭望去,兩人相隔十歲,王夫人今年還未及四十,正是最丰韻成熟之時,膚色白皙,那不合身的布袍,撐得凹凸有致,娥眉間卻是揮之不去的憂愁。
“娘子,你跟著為夫…受苦了。”
王夫人坐在林震動身旁,握著他的手,看了眼門外,低聲說道。
“老爺,實在不行,就把那樣東西交出來,讓他們爭去搶去,我們全家回洛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
“娘子啊,你真以為,交出東西,餘滄海就會放了我們全家?”
“那…”
王夫人正要說話,房門忽然被推開,走進來個老頭,身形極其矮小,鬍鬚花白,穿著不太合身的衣裳,就像峨眉山上的猴子,便是這樣一個侏儒,武功卻遠勝林震南夫婦。
“林總鏢頭、林夫人,住得可還滿意啊。”
他進得房來,看向夫妻二人,目光尤其在王夫人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王夫人冷聲道:“多謝鐵公先生,供給我們衣食,還能沐浴,能活得像半個人。”
鄧鐵公在椅子上坐下,輕笑道:“兩位有怨氣?”
王夫人反唇相譏道:“莫非還要感謝餘觀主的大恩大德?”
鄧鐵公搖頭道:“那倒不必。只是嘛,且不論祖師舊怨,就說餘觀主愛子死於令郎之手,新仇舊恨迭加,無論青城派如何處置你們,江湖上沒人可說半個不字。”
林震南問道:“餘觀主想拿我們夫婦如何,不如給個痛快話。”
鄧鐵公冷笑道:“現在把辟邪劍譜給我,一切好說,否則,到了巴蜀之地,餘觀主騰出空來,他可有的是力氣和手段,逼你們開口。”
話音方落,忽聽得兵戈交擊,緊接著樓中慘叫四起,鄧鐵公猛然色變,從椅子上跳下,這時門又被推開,皮人秋匆忙進來。
“鄧師叔,有人殺進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