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請!”
小二見來人揹著大包袱,瞬時迎了上來。
“樓上有位?”
小二喜道:“有座位,客官樓上請。”
張玉環顧樓中,一樓客滿,二半也是,都沒有看見近似曲洋的身影。
他徑直登上風景最好的三樓。
此時,只剩兩張空桌,一張在最靠裡的角落,張玉選了臨窗戶的位置坐下。
四壁上罩著紗布,皆是文人墨客留下的詩詞,此中席位費,便要半兩銀子一桌,大頭的酒肉錢還得另算。
小二殷勤地問道:“客官要什麼酒?”
張玉才搜刮到三萬多兩銀子,手頭寬裕,有心盡了酒肉之興。
“春風秋月不知醉,夢醒樓中白髮生。聽說臨江樓中最好的酒,名為‘歲月錯’,且稱五斤來上桌,再有湘江中的銀條鯽魚豆腐湯,連這幾道菜一起上來。”
他所點的都是補血益氣的肉食,身為武夫,內練氣,外練體,時常需要進食優質肉類,光靠米粥白菜,可養不出紮實雄健的筋骨。
用江湖莽夫的話講,吃飽了才有力氣。
換成武當牛鼻子的經藏,這就叫煉精化氣。
“你怎麼還不去?擔心我沒帶夠銀子。”
張玉見小二面露難色,站在原地,笑著問道。
“客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何為其二?”
小二道:“客官,這歲月錯確實是本樓最好的酒,用十六種藥材,混合五穀雜糧釀造,每壇酒還得窖藏三年,不變味走色,方算成了,只是此酒性極烈,別說…五斤了,就是一斤,常人也出不了樓,上次有個不信邪的,喝了一斤半,醉了整整三天,樓中墊了湯藥費不說,還差點鬧上人命官司。”
張玉本就好酒,聽他這般說,越發來了興致,從懷中取出兩大錠銀元寶,足有二十多兩,擺在桌上,笑道:“你且稱酒來,我自有分寸,真喝醉了,這便是湯藥費了。”
有銀子不賺王八蛋,小二聽他這般說,只好收了銀子,去準備酒食。
“又來了個不知死活的外鄉客。”
“我賭他五杯醉……”
“瞧著就不像有酒量的,三杯足矣!”
四周有人低聲私語,張玉內力充沛,自然將那些話,聽入耳中,他輕輕一笑,沒去管他們,只顧留心江外美景,江水滔滔,千年不易,人生百年,白髮漁樵,是非成敗也不過付於一壺濁酒。
這邊又上來四人,一對男女,兩名黑衣漢子似為護衛,男子見臨窗的位置都叫人佔了,只能悶悶在角落那張桌子坐下。
“世妹請坐!聽世伯說,世妹在家也是熟讀經史子集的,可知曉這臨江樓名字的由來?……臨江仙,原本是唐代教坊曲,為憑弔投湘江而死的舜之二妃所設,後被用作詞牌名,蘇東坡、李易安都就此詞牌留下過千古名篇,被鐫刻在牆上那兩首便是,可惜本朝人物風流,卻沒能就此詞牌名,留下可傳千古的名作………咳咳,我輩不才,該彌補此缺憾才是。”
“世妹,世妹,你在聽嗎?”
佩刀姑娘眼神呆滯,神情無奈,只覺有一百隻蚊子在耳邊嗡鳴。
她見小二端著酒肉上來,從面前經過,順著看去,目光越過幾桌客人,卻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獨自坐在窗邊,心中不由得一喜。
“世妹,世妹,你在看什麼?”
佩刀姑娘看了男子一眼,忽然起身,快步向窗邊走去。
“世妹,世妹,你去哪裡?”
男子起身,跟著走出幾步,卻看到了最不想見的那張臉,還有那隻詭異的黑色包袱,想起此人幹過的事,他便心膽發顫,後退兩步,沮喪地坐回了椅子上。
在西風渡時,他為了印證兩人只是在演古彩戲法,刻意停留一天,著自家護衛去打聽,親自去到那家醫館,見到的卻是一具死狀極慘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