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今年年初群玉院那一眼,讓他怦然心動。
那紅衣魁姿貌如仙,高貴絕倫,甚至讓他生不出男女褻瀆之心,只想跪在她裙下,靜靜待著,聽她說話,便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而現在有人要剝奪他的幸福!
沙大郎氣息逐漸粗重,身形微動,卻不小心撞上了身後供桌上正燃著的線香,香頭燙穿布料,烙在他臀部上,瞬間散發出毛皮燒焦的氣味。
他吃這一痛,心中對紅衣魁的執念稍去,有些清醒過來,見玄袍人面露殺氣,連忙道。
“在下豈敢!幫中確實還有三萬兩銀子,我願意全部奉上!”
張玉打量漢子一眼,好奇對方態度轉變如此之快。
“算你識相!去取銀子吧,連帶著你那養老銀子,三萬三千兩。”
他轉身朝著院門走去,邊道:“年紀輕輕,正是奮鬥的時候,積攢什麼養老銀子,這隻會消磨你的鬥志……”
沙大郎聽到這話,頓時火大,見對方背對自己,又手無寸鐵,骨子裡的狠性,還有對紅衣魁的痴迷,重新佔領了大腦。
“你麻乖!”
他繞過供桌,抽出藏在神廟後的兩把鋼刀,光亮堂堂,疾步奔向玄袍人,寒刃分左右斬落,皆直奔要害,只要一刀中的,便是身斷兩截。
“去死吧你!”
刀鋒近在咫尺,那玄袍人卻渾然不覺。
“三萬三千兩?嘿嘿,紙錢燒給你。”
沙大郎自覺勝券在握,他見過不少所謂高手,陰溝裡翻船的,單打獨鬥是把好手,或者被人暗箭偷襲,或者一包強效蒙汗藥放倒,讓幾個潑皮割走頭顱。
“不差這一個!”
張玉終於站住腳步,背對著沙大郎,身體只輕輕往右移動,右邊那柄鋼刀撞在黑色包袱上,‘當’的一聲,刀刃斷成兩截,飛上了天空。
沙大郎心中已然驚懼,只是箭已離弦,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揮動左邊那柄刀,狠狠向著對方肩頭斬落,眼看只有幾寸之差,刀勢卻止住了,怎麼也砍不下去。“你玩夠了吧?”
張玉緩緩轉過身,臉色陰沉如水。
沙大郎這才明白自己的刀為何砍不下去。
“那該輪到我了!”
兩根豎起的手指,夾住刀尖,還是最鋒利之處,輕巧地就像夾住了一片落下的樟樹葉。
“噹啷!”
雙指交錯,刀尖被折斷。
張玉甩出,那片白光,快如閃電,直奔沙大郎的咽喉。
“噗嗤!”
沙大郎跪在滿是香樟落葉的地面,拼命按住咽喉,只是黑血卻像西風河水般,噴湧而出,怎麼也止不住,不過片刻,他便覺得身體越來越涼,渾身的氣力被抽乾,接著便是一陣極強的眩暈感。
張玉走了過去,冷笑道:“廟後藏刀,難怪神靈不庇佑你!”
此刻在沙大郎君眼中,只能看見張玉嘴巴在動,似乎說了什麼,卻像隔著很遠的距離,根本就聽不清,這方天地都靜了下來。
他倒了下去,腦海中最後出現的還是衡山群玉院那抹紅衣。
渾渾噩噩三十載,為非作歹前半生,死前心中還有個念想,倒是不錯了。
張玉看向院子拱門,忽然說道:“他死了,你該出來了吧。”
無人應答,他彷彿在自言自語。
“又是一個自作聰明的!別讓我說第二遍。”
這次話音方落,便有一人從門側牆後,跑了出來,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