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女子答應,他迅疾地從竹筒中彈出一根筷子,向劍脖頸刺出,而在穿過衣領時,老者鬆開雙指,那根筷子在她白皙的脖頸繞了個圈子,重新回到他手中。
“這一招名為“飛顱”,有十六種變化,能領悟幾分,全看各人造化。”
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被點了穴道。
青袍老者端起酒碗,舉在空中。
“三十二年前,有位嶺南劍客北上草原,刺殺黃金家族的六太子,號稱甲子年來草原軍略第一的年輕雄鷹,尚未展翅,就被割走了頭顱,狼庭進攻中原的圖謀落空。”
“可惜,他卻沒能再回中原,戰死雁門關,連屍體也沒尋到。”
“那嶺南刺客叫紀新,他不在乎這些,只是老夫想,世間至少該有一人知道他名姓,知道這飛顱一劍。”
“飛顱殺人,劍不沾血,精妙之處,在於劍芒,無劍意,難成劍芒,而非上乘劍法,則難以參悟劍意……”
青袍老者說完之後,將酒碗放在桌子上,發出輕微的磕碰聲。
劍回過神來,驚訝地後退兩步,再看向青袍老者,如同深山遇虎,臨潭見龍。
她這才明白,張玉說此人劍法通神,並非虛言。
劍不禁問道:“老先生為何要傳我上乘劍法?”
青袍老者搖了搖頭,沒頭沒尾說了句:“有人截流養魚,使得這座江湖太淺了,老夫不愛管閒事,但往湖中扔塊石頭,若能濺起水,嚇他一跳,也不失為一個樂子。”
“老先生……”
青袍老者揮了揮手,只顧喝酒,不再說話。劍走出幾步,這才發覺自己後背已被冷汗沁透。
那一劍在腦海中反覆浮現。
透著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決絕!
縱九死而不悔的意志!
不斷仇寇頭顱誓不罷休的恨意!
那劍繞著脖頸,不沾皮肉,卻隨時都能割下頭顱。
“這種劍意太可怕了!”
劍看向櫃檯後面的呂福,他正專心撥打算盤,一點也沒注意到這邊的異常。
青袍老者一杯接一杯的喝,冷熱交替。
不知喝了多少酒,桌上那碟茴香豆卻沒動,他也不打招呼,起身徑直離去。
陳旺撥打算盤,好奇地看向青袍背影,暗道:“今天這麼早就走了,難道喝得不高興?”
…………
西嶽重峰,松樹覆蓋山巒,空谷群山之間,除了盤旋長空的金雕不時長嘯,似乎還回蕩著別的聲音。
紅色小松鼠警覺地探出小腦袋,望向天空,那頭金雕正往北邊掠過。
它拖著毛茸茸的大尾巴,飛快從洞中鑽了出來,在結滿冰霜的樹枝上蹦蹦跳跳,逐一檢查自己的糧倉。
沒過多久,松林間傳來罵罵咧咧的‘咕咕’叫聲……
一群大馬猴邊走拋灑著松子殼,在山溪邊停下,舉著石頭,往結冰的溪面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