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聖十一年,元月。
平安客棧,依舊是門前冷落車馬稀。
那位青袍白鬚老者卻成了常客,自除夕夜後,每日必至。
有時醉了,便宿在店內。
在張掌櫃交代下,招牌名酒‘醉清風’,對此人不限量供應。
他身上從不揣銀錢,但也不吃白食。
每次來時,都會帶點東西抵償酒債。
華山松子,新鮮冬葵,偶爾還有罕見草藥,真折算起來,客棧也不算太虧。
只是呂賬房覺著,開門做生意,終究還是銀子才能落袋為安。
十里坡上,寒風呼嘯,門簾被輕輕掀開。
呂福抬眼看去,見是那道熟悉身影,臉上擠出笑容。
“老先生來了,快請上座!”
老者單衣芒鞋,踏冰步雪,似乎全然不覺得寒冷。
“陳旺,給客人上酒!”
他身高八尺,比老呂高出個半頭,臉色紅潤,腰板筆直,看起來很健朗。
青袍老者剛找了張桌子坐下,便有一人端著兩瓶酒過來。
劍穿著江南仕女的月白長裙,上半身添了件羊裘襖,鬢髮間插著一支朱雀木釵,做工略顯粗糙,尤其是朱雀之目開得過寬,少了些神采,她雙頰比月劍要豐盈一分,更顯溫婉。
青袍老者看了一眼,笑著問道:“小姑娘,酒是燙過的?”
劍把托盤放在桌上,點頭道:“溫冷兩樣,各有滋味,就都備上了。”
“你知道我今天會來?”
劍把兩瓶酒放在老者面前,搖頭道:“掌櫃的說,老先生乃是本店貴客,自然時常備著。”
“貴客?幾曾見過付不起酒錢的貴客嗎?”
劍輕笑道:“掌櫃的說,做生意最珍貴的是人情味,不是金錢味,客棧生意不好,這些時日,全靠老先生捧場,才有了人氣。”
那老者微微點頭,環顧店內一週,笑道:“掌櫃的說?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他架子不小啊!”
劍解釋道:“掌櫃外出訪友,此時不在店內。”
那老者沉默片刻,似是想到了什麼,撫須笑道:“你家掌櫃的生意經……有點意思。”
“請慢用。”
劍給他倒了一杯溫過的酒,正要離開,卻被叫住了。
“且慢!”
劍轉身道:“請問還有何吩咐?”
那青袍老者笑道:“老夫傳你一招劍法,折抵之前不足的酒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