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心急,”解晚露卻收起剛才嬌嗔的語氣,異常嚴肅起來:“現在你是坐鎮的那個人,必須穩得起,要不,怎麼把你的小公舉從惡龍手裡救出來?”
田正言被逗笑,隔著電話點點頭:“我知道的,我有分寸。”
之後,他在電話裡說起了案件的進展情況,包括目前原告證據明顯有破綻又能自圓其說的情況、突如其來一個個針鋒相對的訴訟,以及有些捉摸不定對方目的的疑慮。
末了,他向她徵求意見:“你也在智慧財產權庭當過小半年庭長的,有什麼看法?”
解晚露沉吟片刻,回答他:“我暫時也沒什麼頭緒,靜觀其變吧,我相信你的判斷。”
說完這句,她忽然話鋒一轉:“說好的幫我偷拍番茄妹呢?都好些日子了,照片呢?”
他有些無奈地說:“人家好歹是個女孩子,我偷拍她被發現怎麼辦?誤以為我是變態打一頓,你不心疼嗎?”
解晚露卻毫不猶豫撒起潑來:“打就打吧,反正我也看不見。我不管,你必須得給我偷拍一張來。”
田正言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對於自己老婆天馬行空的想法很是頭疼,只得連聲地“好好好”,把這事敷衍了過去。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她心滿意足地嗯了聲。好一會兒,她聲音忽然有些不愉快:“這樣下去,沒問題嗎?”
剛才輕鬆愜意的心情頓時消散,田正言閉上眼揉了揉眼窩,說:“不管怎樣,總得試試,你也不想看他一輩子都是渾渾噩噩瘋瘋癲癲的樣子,對吧?”
沉默了一陣後,解晚露的聲音也有些沉鬱:“他是你的好友,我不好評價什麼。只是,這樣做對那女孩子,真的公平嗎?”
田正言強忍著心裡的不安,故作輕鬆地說:“有什麼關係,還不就跟做媒一樣?又沒人強逼他們在一起。”
解晚露卻堅決地否定:“要是順其自然,他們能走在一起,我沒意見,都是成年人,理應對自己的選擇負責,可非要在背後推一把,我心裡沒底。你拿得準,他們真的合適?”
她頓了頓,聲音低低的:“只怕那姑娘喜歡上了他,卻又不知道應該從誰的手上把他搶過來,會難受成什麼樣子。”
她的話讓他感同身受一般,忽然間陷入那樣的情緒不可自拔,哪怕只是想想,也忍不住不寒而慄。
是啊,南之易和陸冬生,兩年朝夕相處的日子,和之後長達十五年的牽絆,真的能那樣容易解開嗎?
向一個死人要回南之易,是何其困難的事?魏葳當年那樣得天獨厚的優勢,還不是撞到頭破血流、遍體鱗傷地離開?
只是,如果再一次的錯過,他可能真的會孤獨終老。
好一會兒,田正言漸漸放鬆剛才捏得緊緊的拳頭,看著掌心被自己指甲掐出來的痕跡,一聲嘆息:“晩露,給他一次機會,哪怕是錯的。”
還沒等到對面說話,他又故作輕鬆:“作為補償,我會好好教番茄妹的。你不知道她記性差成什麼樣子,好多事,我真的要反覆強調三遍她才記得住,還要憋著不發脾氣,你知道我忍得多辛苦嗎?”
沉默了好一陣,聽筒那邊終於傳來她的聲音:“好吧,我知道了。”
取得了她的同意,田正言心裡總算輕鬆一些。不管怎樣,只要她能理解他,一切都好說。
解晚露知道無法改變他的決定,也就恢復了歡快灑脫的語氣:“推一把是推一把,只是,這隔行如隔山的,拉皮條這樣的事,像我這樣根正苗紅的社會主義接班人,還真不知道做不做得好。”
知道她在逗自己開心,田正言也配合地笑起來。然而,等結束通話電話後,他心頭一直壓著的那塊石頭,卻還是放不下。
解晚露問他,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其實,這也是他想要知道的答案。然而,沒有前例,沒有參考,也沒有指引。
他只知道,南之易這十年來難得的一次情緒失控,亂髮脾氣的物件,就是凌俐。
還把人家欺負到痛哭流涕,哭唧唧地來跟他告狀。
不管是對是錯,還是陰差陽錯,機會可能只有一次,他只希望這些日子觀察下來的結果沒有錯。
凌俐,對南之易而言,就是在弱水三千中絕無僅有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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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辦理南之易的案子的同時,關於秦興海申請國家賠償的程式,也開始啟動。
從海東回來的第二天,凌俐接到祝錦川的電話,讓她找時間到呈達所領國賠程式材料,順便約了秦興海籤委託協議。
凌俐滿口答應下來,等放下電話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這一個月以來,只去過所上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