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山腳處幾百米的地方,她就隱約看到了,黑暗中安靜停放的那輛車,心頭一驚。
果然,錢陽來了這裡。那小穹,會不會就在車裡?
凌俐深吸一口氣,在黑暗中隱了隱自己的身形,直到幾十秒後呼吸漸漸平穩,她放輕手腳走近了車,透過車窗朝裡望去。
然而,車內空空如也,車窗也是開啟的狀態。
沒有錢陽,也沒有小穹,只有雨刮器上,夾著一張字條。
藉著手機手電筒的光亮,她看清楚了上面的十個大字——累了嗎?扔掉手機上山來。
凌俐心裡一緊,又忽然察覺那字跡的不同尋常。
深紅色,有些粘稠的液體,似乎還沒有幹。湊到鼻端,也是淡淡的腥味。
她指尖輕顫,連嚥了幾下唾沫。
這明顯是血寫成的字條,代表著什麼?
猶豫了幾秒,她果斷地扔下了手機,忽略掉後背漸漸泛起的涼意,朝眼前的山坡頂上出發。
哪怕是用走的,這矮矮的山坡,也就十幾分鍾就到了最上面。
卻發覺,四周黯沉的一片,根本沒有任何人的身影。
和山下的情況一樣,不要說小穹了,連錢陽,也不見蹤影。
凌俐忍住心臟快要跳出胸膛的緊張,在黑暗中試探著喊了聲:“錢陽。”
卻不料,真的有了迴音。
只見一塊石頭陰影部分忽然動了起來,幾秒後,那石頭後直起了一個身子,朝她打招呼:“小俐姐。”
凌俐忍不住地一抖。果然,是錢陽的聲音。
“你還是來了啊,”錢陽平靜地說,“我就知道,小俐姐你會一個人傻傻地來。你就不怕危險嗎?畢竟,我是殺你全家的兇手。”
哪怕之前諸多猜測,但這是第一次,她親耳從錢陽口裡聽到,他說自己的兇手的事。
凌俐緊咬著唇,忍住心裡的驚濤駭浪,並沒有追問九年前的案件。
她握緊了拳頭,脊背繃緊,小心地問他:“小穹呢?他在哪裡?”
“那個張牙舞爪的毛孩子?”錢陽聲音裡帶笑,“你不用怕的,那孩子只是被*迷昏,被我塞進了床底下而已。說不定現在已經醒過來了,抱著他媽媽哭呢?”
凌俐驚訝:“怎麼會這樣?我明明聽到小穹呼救!”
“叫媽是吧?”他聲音裡笑意更濃,“我只拿著刀在熊孩子面前晃一晃,他就認慫叫媽了,我就拿用手機錄了下來他的聲音,又在你們窗邊重播了兩次而已。”
凌俐睜大眼睛。
難怪,那時候的小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古怪,似乎很遠,又似乎近在咫尺,原來是因為手機揚聲器的原因。
只可惜,她們當時關心則亂,沒有察覺到這一破綻。
而且,現在回頭看,關鍵時刻還是陸瑾然能沉得住氣,她做出的選擇,是正確的。
她說要報警、保護現場、不要一個人貿然行動。只可惜,凌俐並沒有聽,而是按照自己的錯誤判斷,把自己置身於險境。
現在,一切都晚了。
凌俐苦笑:“好吧,你得逞了,我落單了,你到底想做什麼?”
黑暗中她看不清楚錢陽的臉,卻覺得他是在笑。
果然,錢陽的聲音裡,帶著點笑意:“小俐姐,想必你剛才就想問,九年前你家案子的事情了吧?”
凌俐心頭一緊,默默地點了點頭。
這一瞬間,遮住月亮的雲層忽然散開,一縷清輝,落在山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