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桃杏還當著南之易的面,和凌俐道歉,說之前自己是太急了,所以對凌俐態度不好,現在已經知道怪錯了人。
然而凌俐卻發現,眼神平靜卻帶著一絲絲難以名狀的情緒。
說不清楚是怨恨還是什麼,只是讓她覺得不安。
就這樣幾乎賴了一個月,南之易從醫院回到家裡,也已經快一週了。
凌俐仍舊默默承擔起來照顧他的責任,當司機陪他去換藥,當保潔每天打掃衛生一次,當保姆早晚遛狗。
若不是張守振每天都送飯過來,只怕她還會給他當廚子。
南之易回家以後,生活尚能自理,吃飯洗漱都不用她操心,只是其中最讓凌俐有些尷尬的,就是換衣服這件事了。
只是,背上面板還在生長,平時有些癢,時不時要噴些止癢的藥劑。
南之易沒辦法自己給自己噴,也不可能每天讓個學生跟著自己噴藥,只好由凌俐代勞。
一開始,他還是不好意思赤著上身面對她,可在凌俐的堅持下,漸漸地,也就習慣了。
除了他因為傷口行動稍有些不便以外,一切似乎又恢復到他燙傷前的狀況。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的目光了。
凌俐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現在看她的眼神,總覺得能從他的深幽的眸子裡,讀出些其他的東西來,而背對著他的時候,又總能感受到背後灼灼的目光。
有時候她以為自己想多了,忍不住轉過身去,會發現他的視線,果然是放在她身上的,不閃不避,甚至還會衝她微微一笑。
這代表了什麼?是不是代表著他再不會對她,若即若離了?
想到這裡,凌俐忙甩著頭,強迫自己不要想這些有的沒的,又拿出了拖把,要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免得胡思亂想。
她輕車熟路地從廚房拖到客廳,看著一塵不染的地磚,心裡那個舒坦,漸漸地剛才的煩惱被拋諸腦後。
卻沒想到之前癱在沙發上的南之易,忽然抱著本書起身。
他又不穿拖鞋,之前在樓上平臺上踩得有些髒的腳,踩在剛剛拖過還有些水跡在表面的地板,留下一串很明顯腳印。
凌俐一股無名火冒起來,她最不能忍的就是別人在她打掃衛生的時候出來搗亂,破壞她的勞動成果。
扔下拖把衝到他面前,剛想要抱怨,抬頭卻看到南之易倚在窗戶旁,安安靜靜地看書。
夏末初秋的陽光透窗而入,他的側臉線條在光暈中模糊,輪廓柔和了很多,眼神專注地放在書本上,薄唇微微翕動,似乎在默唸書上的字句。
安靜溫和的模樣,獨立於紛擾的環境,完全沒有受到她的劍拔弩張和窗外遠遠傳來的汽車鳴笛聲的影響一般,在自己的世界裡,完全沉浸下去。
她的怒氣,一瞬間就煙消雲散。
鬼使神差地,她忽然伸出手,撥了撥擋住他半邊臉的窗簾。
被這樣一打岔,南之易驚愕地抬頭,和她視線相接,有一瞬的失神。
凌俐趕忙縮回手,只覺得雙頰發燙,顧左而言他:“你看的什麼書啊?”
南之易回過神,淡然一笑,念出一長串她聽不懂的中文。
看到凌俐滿臉懵圈,他抬起手,讓她看清楚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