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對視了一眼,接下來就是公事化的回答:“目前還不能確定,等有了具體結果,我們會公佈的。”
得到一個預想之中的答案,凌俐怔怔地坐了很久。
警察簡單的介紹中,她知道周警官這些日子一直獨居。他的妻子因為身體不適去了阜南北面的溫泉山莊療養,他的兒子在春節以後回到了帝都工作。
因為鍾承衡案子追責程式啟動,周慶春被停職沒有上班,平日裡來往的朋友也不多。直到前些天鄰居聞到樓道里有異味,找了社群的人上門弄開了門,才發覺人早就死了。
聽聞周慶春的死訊,凌俐心神巨震後,接踵而來的就是心亂如麻,細碎的往事的片段湧入腦海。
一會兒是靈堂裡看到披麻戴孝的她,周警官兩眼含淚又說不出話的哽咽。
一會兒又是鍾承衡第一次被判處死刑,他親自送了她去墓地告慰家人,結果空歡喜一場。
還有因為痛風發作,他左腳略不方便,有些蹣跚的背影。
一時間沉浸在悲傷情緒裡不能自拔,等她察覺到視線模糊起來,忙不迭抬起頭的時候,卻是一滴淚滑過臉頰,滴在了筆記本上,將一排整潔工整的字跡侵染。
那斑駁的墨色漸漸暈開,明明是漸漸變淡的黑色,在凌俐眼裡,卻如血色一般。
已經是六點過,所裡剩的人不多,只有戚婉看警察找上門,一時不放心沒有走。
見凌俐掉淚,她什麼都沒問,只默默撿起一旁的紙巾盒,遞到她面前。
等凌俐穩住情緒收起眼淚,戚婉又遞給她自己的氣墊BB,低低的一聲:“妝花了,要不要去補一下?免得被祝主任看到又說你。”
凌俐搖了搖頭,也沒心情和她說話,壓抑住鼻腔裡的一陣酸澀,拿起揹包回家。
在地鐵上,她被周警官意外逝去而猝不及防襲擊的腦袋,漸漸冷靜下來。
現在胡思亂想毫無意義,不管周警官是為什麼而死,不管是不是和她家裡的案子有關,一切,都要等警方的正式調查報告出來以後,才能有定論。
三天後,關於在鍾承衡案子裡承辦警察自殺的訊息,雖然沒有見報,可已經傳遍了雒都司法界。
為此,身在外省的祝錦川還專門打了電話給她,叮囑了一番。
一是逝者已逝,讓她不要想太多,也不要把跟她不相關的擔子,硬往身上扛。
二是他知道她多多少少會受到影響。但是,要時刻謹記自己律師的身份,工作時候應當清除雜念,以委託人的利益為先,至於宣洩情緒的事,請放到下班時間處理。
即是安慰,也是敲打,倒是和祝錦川一貫的風格很像。
知情人呂瀟瀟什麼都沒說,連安慰的眼神都沒有一個,卻每天都給她帶來些美味的糕點,什麼蛋黃酥芝士蛋糕藍莓蛋撻北海道蛋糕的,換著花樣來。
甜食能讓人心情愉悅,即使凌俐不是南之易那樣嗜甜如命,每天能有美味的加餐,還是讓她很有些感動。
身在瓊州的南之易,也不知道怎麼得知了這事,可能是源自於田正言的通風報信。
他一個電話打過來,也沒說什麼實質性內容,只是反覆地叮囑她小心安全,跟她強調要把窗外惹禍的梧桐枝打掉,還讓她找人和她一起住。
實在不行,讓她搬到自己家裡去過一段時間,跟米粒古麗一起住,總比她單身一個人要安全些。
凌俐被他念叨得腦袋都大了,尤其是關於梧桐枝的事,一通電話裡,起碼說了十幾次。
終究還是抵不過魔音入耳,凌俐回家真的找到社群的人,將那一簇橫著搭在客廳窗臺邊的樹枝砍掉。
身在大洋彼岸、好久沒冒出來湊熱鬧楊千帆,好像也知道了這事,在微信上給她留了長長的一段話,原文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