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班前,凌俐到茶水間洗杯子,卻看到程律師抱著腦袋,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凌俐有些好奇地拉住他:“怎麼了?你怎麼心情不好的模樣?”
程律師有些哀怨地看了她一眼,聲音裡帶著幾絲無奈:“還不都是你造的孽?這小戚看起來人挺機靈聰明的,結果,笨到令人髮指啊!纏了我一個下午,鬧得我快瘋了。”
凌俐問了會,才知道戚婉一下午反反覆覆跟程律師強調著被告人罪重的證據,別人給她掰過來,她還一根筋掰回去,油鹽不進的,都快把人惹到發毛。
她之前指點戚婉去找程律師請教尋釁滋事罪的辦理注意事項,戚婉也聽話地去了。
程律師入職五年,人好說話又隨和,對所裡什麼小團體一概不理,也從來不參與,只認真做好自己的事,不多言多語的。這次指點戚婉去尋求幫助,也是考慮到這點。
可似乎,效果並不好。
小程律師最後深深地嘆了口氣:“我看啊,小戚這職業生涯,怕是任重道遠。”
聽他對戚婉的評價,凌俐很是意外。
從茶水間出來,凌俐看著窗邊得了指點的戚婉。
她一邊翻著卷宗一邊哼著歌,眼睛裡跳動著小火光一般的興奮,一看就是剛打了雞血的模樣。
凌俐忍不住微笑起來。
她原以為這所裡沒眼力勁的就她一人,沒想到這順順當當考上研究生、輕鬆過了司考的聰明人裡面,也有跟她一樣毛病的啊。
過了五點,凌俐才把辯護詞的提綱整理好,之後將卷宗鎖到櫃子裡,仔仔細細檢查桌面有沒有遺漏的東西,準備回家。
眼前卻閃過藏藍色有些熟悉的制服,接下來是前臺妹紙的聲響起:“凌律師,有警察找你。”
不知道為何會被警察找上門,凌俐還傻傻地沒回過神,聽到別人確認她的身份,只下意識點點頭。
跟著小成進來的兩名警察交換了眼神,向她出示了證件,接著就說:“我們有些問題需要向你詢問,不知道你們單位有沒有相對安靜的地方,可以供我們工作?”
凌俐側眸看了看空空的會議室,點了點頭。
她沒做虧心事,自然不怕警察上門,只是不大明白有什麼事需要找上她。
等一坐下來,一名警察攤開隨身攜帶的膝上型電腦開始記錄,而另一位年長一些的警官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她沒有想到的。
那位白警官問:“請問你,認識南溪市警察局凌安分局的周慶春嗎?”
凌俐點了點頭,有些搞不懂為什麼會問起周慶春。
只是,他們眼裡的凝重,讓她越來越不安起來。
一小時後,送走來詢問的兩名警察,凌俐再也支撐不住,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座位上,盯著窗外漸漸陰沉下來的天空,一言不發。
周慶春死了。
那個八年前開始、時不時出現在她生活裡的周警官,在三天前,被發現死在南溪的家中。
警察沒有問得很深,只是例行公事般的一些問題,比如什麼時候見過周慶春、知不知道他曾經和哪些人來往過、以及在鍾承衡案子宣判後的異常表現等等。
這些來來回回的問題表明,似乎警方在懷疑,周慶春的死和她家裡的案子,有一點聯絡。
警察臨走前,凌俐按壓住心裡洶湧的情緒,鼓起勇氣問了句:“周警官的死,是自殺,還是他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