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錦川點頭,默不作聲地看著她,凌俐轉瞬也明白過來:“所以說,你推測我姐姐因為生了什麼病,所以需要大量的錢治療?”
她剛起了這個念頭就馬上搖頭:“不可能,我很清楚她那幾年身體好好的,什麼狀況都沒有,除了……”
除了因為和鍾承衡的孽緣,一場醜聞後又切除了*以外,她連感冒都很少有。
祝錦川苦笑起來:“你先聽我說完好嗎?”
凌俐只好點頭。
“我當時有了這個結論,就去找她問她是不是因為當年生病,害怕連累我所以才翻臉。她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可就我對她十多年的瞭解來看,我說中了。”
他深吸一口氣:“你姐姐,就是因為生病需要大量的錢,才走上那樣一條被人所不齒的路。胡來,我和她起了一些爭執,質問她為什麼不告訴我,是看不起我,還是覺得我是有福同享有難卻不能同當的男人?”
聽到這裡,凌俐深以為然,也不由自主問出來:“對啊,為什麼不能一起承擔?”
祝錦川揉了揉眉心,眼裡有些不忍,可終究還是說了出來:“你姐姐的回答是,不只一個。”
“不只一個?”凌俐皺著眉頭重複著這段話,有些想不明白。
又在心裡默唸了好幾遍,忽然間有個可怕的念頭。
她抬眼望向祝錦川,發覺他眼裡似乎帶著些憐憫。
他直視著凌俐的雙眼,又一遍重複剛才的話:“二妹,你聽明白了嗎?你姐姐說的意思是,生病的,不只他一個。”
“什麼?”凌俐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她大概明白了祝錦川的意有所指。
他不忍地閉上眼睛:“凌伶說,她需要的錢是我給不起的,她需要撐起這個家,留下一筆錢讓弟弟妹妹活下去。”
凌俐聲音有些尖利:“這麼說,患病的是……”
“還有你的父親。”不忍心讓凌俐說出口,祝錦川接過這個話題。
“怎麼可能……”凌俐已經呆住了,完全不敢相信祝錦川嘴裡的一字一句,“你一定是在騙我,什麼遺傳病,哪裡有那麼巧的事!”
祝錦川忽然轉了個話題:“你還記得嗎?那年你們倆還小,捅了廠區的馬蜂窩,結果馬蜂出來到處蜇人,你怕了,跟著你姐跳進水池,結果不會游泳。後來被我從水池裡拖出來的時候,你嗆了好幾口睡,摟著你姐大哭,說,姐姐你怎麼不要我了?你不能不要我。”
說到這裡,他不忍地閉上眼:“大妹那時候也很愧疚,抱著你哭成一團,說再也不會丟下你不管了。凌俐,你明白了嗎?她不是你以為的那樣,為了讓你有所依仗,她犧牲了所有。而那時候凌伶最值錢的唯有青春而已。就算你誤解她,看不起她,也在用她自己的方式照顧你,兌現著小時候給你的承諾。”
凌俐的腦海裡忽然浮現出二十年前的那個畫面。
凌伶當時抱著她,說:“好二妹,姐姐不會不要你,姐姐一輩子都要保護你。”
又忽然想到了某年夏天,凌伶搶了她的數學書,滿屋子跑著逗她,非要讓凌俐叫她一聲好姐姐。
那時候凌俐不肯服軟,可年紀小又搶不回自己的書,氣急敗壞地大叫:“我還要複習!快把書還我!你這種成績好不努力都能考好大學的討厭鬼,怎麼不去快點死!”
凌伶面色一僵,之後笑著回答她:“我當一天的姐姐,就要照顧你們一天,為父母分憂,也為我家這傻二妹,找個好男人才敢死啊。”
這算是一語成讖嗎?
“不可能,這不是真的……”她喃喃念著,可一轉頭一閉眼才發現,早有眼淚順著下巴的邊緣滴落,客廳的旁邊酒櫃的玻璃門上,也映出來一張淚流滿面的臉。
“不可能!”她再一次吼出聲:“你一定在編故事騙我,我怎麼會不知道她生病?又怎麼會不知道我家裡人生病?我們同吃同住……”
說到這裡,她忽然怔住。
腦海裡的一個個片段串成了一串,父親顫抖的雙手、生意忽然蕭索的診所……
前後一年多的時間,父親如同換了個人似的,發起脾氣來的暴躁模樣,讓凌俐回想起來都有些心悸。
還有母親身上的新舊傷痕,李果那裡得來的各種資料……
她還陷在回憶裡出不來,祝錦川說出了他進一步的推測:“你姐姐當年看的是遺傳病科,所以基本可以斷定是因為血緣的原因患病。而當年我還沒來得及查到更多,那案子就已經發生,只是……”
他頓了頓,說出下一步的結論:“目前看來警方似乎有了初步結論,鍾承衡不是兇手,至於兇手到底是誰,二妹,我希望你能接受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