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她就想不起戚婉還做過些什麼了。
除了和戚婉遠遠地相對一瞥,她今天從早上到中午,也確實沒有再和她接觸過。
可是,她能篤定這絕對和戚婉有關。哪怕不是戚婉自己出手,也可能是她帶來的一堆小姑娘下的手。
不過,說是小姑娘,其實,都是二十好幾的人了,要說勾心鬥角使絆子的手段,只怕好些人都能把她甩幾條街。至於箇中翹楚戚婉,更是她從不會主動去招惹的人。
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人,自己明明沒有得罪過她,也沒有做出過任何損害她利益的事,就算最早的那一場冤枉,也是當時的時機太湊巧。
想到這裡,凌俐自嘲地一笑。
那哪裡是什麼冤枉,根本就是戚婉一步步布好的局。
先是趁著她精神恍惚調換了案卷,之後算好時間在她下班時從攝像頭能看到的轉彎處留下身影,在她發現案卷不見了後,帶著她到監控室找錄影,從而讓凌俐心生懷疑。
後來那一番做戲,一是讓凌俐心生愧疚,二是從那時候開始,就讓程律師誤會,她和戚婉有矛盾。
之後一件件接踵而來的意外,現在想來,裡面確實都有戚婉的影子。
程律師是老好人,輕易不說別人壞話,有了他站在戚婉一方,其他人就算不言不語,可心裡也多半斷定了是凌俐在作天作地。
之後兩人再發生衝突,就能讓所裡的人都誤以為是凌俐在欺負她了。
然後不著痕跡地下黑手,時時處處干擾著她上庭的準備。
還好她一切都做了最壞的打算,所有資料都帶了雙份,包括身上的衣物,這才總算有驚無險上了庭。
然而,等她抱著一疊資料坐定在辯護席,低頭確認辯護詞無虞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瞥到人影一閃,接著有人在她旁邊坐下。
凌俐側眸看到坐在她旁邊的戚婉,掩不住的驚訝:“你怎麼來了?”
“凌姐,”她側眸一笑,接著說:“不是師父讓我給你當副手嗎?我來了。”
書記員已經開始核對到場人員身份,等看到辯護席上的兩個人,明顯的一愣神:“辯方律師,你們只提交了一份授權委託書,為什麼會是兩個人出庭?”
凌俐站起身來向著書記員:“辯護律師只有我一人,這位戚律師,並沒有得到袁非的委託。”
“凌姐,”戚婉馬上泛起委屈的神色:“師父不是說好了,讓你帶我開次庭熟悉流程嗎?您怎麼轉眼就忘?”
凌俐並沒有搭理唱唸俱佳的戚婉,表情誠懇再一次強調剛才的話:“這個案件涉及到未成年人隱私問題,除了必要的訴訟參與人,我建議法院清除法庭內的閒雜人等,以免洩露未成年人隱私。”
書記員看了看凌俐,又看了看一旁滿眼都是委屈的戚婉,有些不確定的聲音:“真不是你的助理?如果是的話,跟審判長說一下,也許可以通融留下來。”
凌俐搖了搖頭,又一次重複:“辯方律師請求,按照不公開審理的要求,清除閒雜人等出法庭。”
法庭外部的走廊上,凌俐和戚婉面對面站著。
書記員第一次見識到律師之間還會有互掐的情況,有些摸不著頭腦,請示審判長去了,而凌俐則拉著戚婉,出了法庭。
倚在牆邊,戚婉嘴角揚起恰到好處的弧度:“我本來還想親眼看看你是怎麼輸的,既然凌姐不給機會,那實在是太遺憾了。”
凌俐眼底閃過一絲惱怒,微微一閉眼,再睜開時候已經是平靜無波:“你不用處處演戲了。我知道,你就是想幹擾我出庭而已,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戚婉輕輕拍掌,之後一陣嬌笑:“好厲害,終於發威了。”
之後毫無預兆地表情冷下來,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希望你記得願賭服輸。”
打發走了戚婉,凌俐一人坐在辯護席上,面對著對面檢方席上的檢察官,倒是沒有緊張的感覺。
畢竟,一次次的大場面下來,她還是有些長進的。
冗長的庭前準備階段、核對訴訟參與人資訊、宣讀抗訴書和辯護詞,一套程式走下來,已經過去一個小時。
檢方的意見很簡單,一審二審確有錯誤導致被告人量刑畸輕,需要糾錯。
而凌俐提交的辯護詞,則是從上訴不加刑的角度上,分析瞭如果二審不上訴,檢察院就發現不了原審的錯漏,從而導致啟動再審加重被告人刑罰的後果。
這份辯護詞,她在祝錦川的提醒下,事前並沒有提交給法院,打了一個擦邊球。所以,檢察院方面,也不知道她竟然以這樣的角度開辯。
從對面那位李姓檢察官微微有些錯愕的表情來看,這個突然襲擊,還是有一定效果的。
不過顯然,這位檢察官見過的大場面不少,馬上冷靜下來,一開始眉頭微蹙著,再之後眉眼舒展開來,似乎對反駁凌俐的辯護詞,很是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