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廷棟所講的這番話,所想表明的意圖很明確,眼下各方南下勢力皆在立威,平倭聯合分司同樣也要立威。
別看在先前講的話,梁廷棟句句帶浙亂,可句句想表達的又不止浙亂,因為在梁廷棟的心底,非常擔心一點,隨著一些真相被觸碰到,因為所謂倭亂而引起動盪的浙江,在別的地方同樣會出現倭亂。
比如南直隸。
比如福建。
比如山東。
平倭聯合分司,的確是奉旨南下解決平倭各項所需,但也不妨礙平司站在更高站位,去通盤考慮全域性。
大明不是沒有經歷過倭亂,最嚴重的那次,大明沿海諸省,不分南北皆有倭寇,甚至在東南諸省,倭寇還長驅直入,可但凡知曉些真相的,就沒有不清楚所謂倭寇,究竟有幾分真,有幾分假。
從南下開始,梁廷棟一直都在潛移默化的輸出這一觀點,目的就是為了讓平司上下能知曉面臨的對手是怎樣複雜的。
甚至可以這樣講,不到最後一刻,根本就無法知曉真兇是誰,真相又是怎樣的,這才是最真實的。
“鎮江府幾處要鎮,的確是出現一些狀況。”
此等形勢下,何騰蛟皺眉道:“哪怕平司想以此立威,可情況是盧象升節制的皇明宗軍尚沒有渡江南下,僅靠我平司的力量,恐難以做到絕對掌控。”
“的確。”
張肯堂緊隨其後道:“如果南京沒有起風波,我平司尚能出面協調,讓西緝事廠的人協辦此事,可問題……”
其實對梁廷棟想表述的意圖,張肯堂、何騰蛟等平司高層都清楚,他們甚至在私底下不止一次的想過此事。
立威,的確是要做的事。
可問題是沒有兵,如何能立威呢?
這也是他們猶豫的。
“眼下此事迎來了轉機。”
梁廷棟露出笑意道:“袁鹽憲所領鹽稅稅警總團,受南京等地出現的風波,需在鎮江府停留些時日。”
“平司沒有兵,那就借調,整飭鎮江府運河一事必須要做,連跟前的事都解決不好,今後怎樣確保供應前線平倭所需?”
此間氣氛變了。
在梁廷棟的內心深處,想透過整飭鎮江府運河,這不止立威那樣簡單,其根本目的,是想以平司之名,節制住整個南運河,繼而使平司擁有一支可驅使的力量,即運軍!
是。
真要這樣乾的話,平倭聯合分司侵佔了皇明宗軍的職責,畢竟解決南運河騷亂,是盧象升奉旨南下的根本。
但在這件事上,梁廷棟卻揣摩到天子的真實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