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漣搖搖頭道：“穩住徐淮一線的水情，是對朝廷很重要，一旦徐淮敢出現水患，那勢必會發生大問題。”
“但是浙江等地的平叛，那同樣是很重要的，滿桂他們奉旨南下，必然是肩負重擔的，所部不能有任何停留。”
“那……”
左光斗壓著心頭驚詫道，不知為何，他只覺得楊漣愈發陌生了，與先前的嫉惡如仇相比，眼下的楊漣更可怕。
沉默。
就像是一塊石頭般，不管遇到何等糟心的事，楊漣都是一副沉默的態度，沒有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可是想到楊漣在河南做的事，左光斗就知道一點，楊漣勢必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可其究竟想幹些什麼，左光斗卻怎樣都猜不到。
楊漣的名聲臭掉，壞掉，就是因為在河南時做的一些事，使得不少人的利益受損，才漸漸出現的。
左光斗則是在徐州這邊。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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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在左光斗的注視下，楊漣表情複雜，囔囔自語的說道，可是在說完後，楊漣的臉上卻露出了嗤笑。
“哈哈！！這還真是夠諷刺啊！！”
曾經的楊漣就是因為這副對聯，而對一些事表現得極度激進，在楊漣看來這天下，這社稷，就是需要諫臣，好叫那朝中袞袞諸公，叫紫禁城裡的天子，能夠知道這天下，這社稷藏著多少問題。
可結果呢？
“哈哈，人心啊，怎麼全都是黑的啊。”楊漣的笑聲更大了，儘管在河南的時候，他就已經領教到很多了，可是趕來徐州，曾經被他遇到過的事情，再一次的遇到了，甚至比先前還要更黑。
看到那一張張醜陋的臉，楊漣感到了厭惡。
楊漣不止厭惡他們。
更厭惡曾經的自己！！
原來從很早的時候，他就活在了別人給他編織的夢境裡，他以為他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天下，為了社稷，可是到頭來呢？
楊漣卻發現自己錯的離譜！！
原來很多人都是在利用他，叫他來做那個急先鋒，這樣他們的利，他們的益，就能在動盪的朝局下得到保證。
“不好了！！出現管湧了！！”
可隨著一道喝喊聲響起，楊漣卻快步朝堤壩處跑去了，那身沾滿泥點的官袍，看起來是那樣的髒，可看起來又是那樣的乾淨。
“文孺~”
怔怔站在原地的左光斗，看著楊漣的背影，這一剎他卻有些恍惚了，可是接著，楊漣卻轉過身來。
“左光斗！！你他孃的愣什麼神，管湧了！！快去幫忙啊！！”楊漣瞪眼朝左光斗呵斥起來，可是在這一剎，左光斗卻笑了起來。
原來，楊文孺一直都沒變。
變的是那些人！！
左光斗露出自嘲的笑意，隨即便撩袍朝楊漣跑去，而左光斗穿的那身官袍，更是沾了不少泥點，甚至還有幾處破口，為了解決徐淮等處水情，左光斗已經堅持了很久，可他卻從沒有任何的抱怨，在左光斗的心底，眼下已沒有任何雜念了，他就想憑畢生所學，為大明，為天下，將這條氾濫成災的黃河給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