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湛剛回到府中,陳國棟便領了新王的命令而來。恭恭敬敬地打了個稽首,對龍湛道道:“王上派我來請您,到宮中一敘。”
龍湛早就料到,所以並不意外,他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正這時,龍元武走了出來:“父親年邁,還是我代為前去覲見新王的好。”
陳國棟頷首:“也可。”
龍湛攔住龍元武:“我才是一家之主,當然是我去!”
他知道龍元武在打什麼主意,他想犧牲自己,多爭取些時間。可是要犧牲也得他來犧牲,畢竟他年事已高,比之這些小輩,早就時日無多。
龍元武又怎能忍心父親去送死,道:“不,還是我去的好。”
當然,眼下還有第二條路,就是揭竿而起,反抗。但龍湛父子並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面對的是千軍萬馬。再說,離開玄武,還能否找到存身之處,亦未可知。畢竟,玄武的東南是蒼茫無際的大海,而西面和北面,則毗鄰衛國、西鳳國和南平國。如今那三國合圍玄武,現在的狀況,可謂進退維谷。
龍湛父子不至於傻到硬碰硬,搞得玉石俱焚。龍湛瞪了龍元武一眼,威嚴地道:“我去。再多言,家法處置。”
陳國棟伸出手去:“既如此,龍老太爺,就隨我走吧。”說著目光掠過他手中的伏魔刀,“兵器不可攜帶入宮。”
龍湛把刀交到龍元武手中,昂起頭,一撩衣襬,踏著穩健的步伐而去。即使是當階下囚,也不能失了家門的威儀。
可龍湛沒想到的是,自己進宮,不是當階下囚的。反而受到了楚雲軼的特殊禮遇,親自降階相迎。此舉,連陳國棟也大吃一驚。他本以為楚雲軼是想趁此機會除掉龍家,沒想到和他所想,全然相反。
龍湛受寵若驚,深行一禮:“軼親王叫老臣來,所為何事?”
“軼親王?”楚雲軼明朗地笑了,“該改口叫我玄武王了吧。”
龍湛低著頭,沒說話。
楚雲軼道:“叫不出口也無妨。龍家一門忠烈,一時難以改口也是情有可原。我請您來,是想讓您說服龍天麟收兵,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免得傷了我們君臣之誼。”
“君臣之誼?”
“龍家與我父王楚安南,共同打下玄武江山,乃我玄武股肱重臣。這一點,即便是本王登位,亦不會有絲毫影響。反而,本王還會更加重用龍家子弟。說實話,本王對龍家一直以來都是欣賞有加。”
楚雲軼言語誠懇,龍湛心為之所動。其實對他來說,只要能得重用,不受排擠。楚雲軼上位,可比顧靈書要好得多。顧靈書在位以來,並沒有辦什麼有意義之事,反而讓玄武國的情況急轉直下。而楚雲軒已經死了,最有資格登位的便是楚雲軼。
龍湛深深拱手:“老臣恭敬不如從命。”
楚雲軼笑著將龍湛扶起:“有勞了。從今而後,我們君臣攜手,將玄武重現昔日之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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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勢越來越危急,歪歪不敢再耽擱,匆匆和夏子彤、閆少庸告別。寒柏帶著她,來到了黑水城。
正值衛國來犯,攻勢之兇猛令人猝不及防。連日來龍天麟軍兵力折損嚴重,而沒有援軍加入,此刻已現出頹敗之勢,僅靠著一股信念在勉力支撐。
歪歪從天而降,如神女臨凡,讓人屏住呼吸,移不開視線。
一諾眼前籠罩上一層薄霧,遠遠地看著歪歪。歪歪也在混亂的人群中搜尋著一諾的身影,四目交接,勾唇淺笑勝過萬語千言。
本來一諾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一見到歪歪,所有的苦辛都飄到了九霄雲外。
寒柏看到了歪歪臉上不尋常的笑意,心裡有些不快。然後他看見了一諾,仔細審視著他,心道:這人又是誰,和歪歪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