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凌霄陪著她一起吃飯,兩人在乘鸞院的亭子裡,桌子上擺著一桌子的……美食,足足有十八個菜,顏色豐富,頗為壯觀。
亭子旁邊,立著六位伺候他們吃飯的侍從,此外還有八名侍菜的侍女,八名侍奉的廚子,正穿行於乘鸞院的小廚房和庭院間,為他們鞍前馬後的忙碌,把個院子都填的滿滿當當的。
當然,把院子填滿的,可不只是這十幾個侍從。
午宴還沒有開始,風芷凌就已經被庭院裡擺著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給弄迷糊了。
“這是什麼?”風芷凌坐在桌子前,指著亭子外一個大鐵籠,問凌霄道。
“炙生鵝。”凌霄道。
她好奇地走過去看。
這個不大不小的鐵籠裡,當中生者一盆紅紅的炭火,兩隻活的大白鵝被關在籠子裡,繞著炭火一圈圈地走,炭火上置一個銅盆,盆裡有冒著熱氣的汁水,白鵝被火烤得大概是又熱又渴,於是就去飲銅盆的汁,緊接著就發出一聲嘎嘎叫,嚇得風芷凌往後一躲,正好撞進了凌霄懷裡。
凌霄扶住她,笑道:“膽子怎麼比五歲的時候還小了?”
“這、這也是菜嗎?”風芷凌磕絆道,“我……可不吃生的肉。”
“回稟小主人,現在還不是,半個時辰後,就是了。”旁邊的庖正說道,“銅盆裡冒熱氣兒的是五味汁,鵝繞火走,渴飲熱汁,火炙鵝痛而旋轉,不出半個時辰,鵝肉表裡皆熟,其毛落盡,鵝身死,肉香四溢,炙鵝乃成。”
風芷凌聽完,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看了鐵籠裡的炭火,彷彿感覺關在裡面的是自己。
她回到了亭子裡坐下,又指了指院子裡杏樹下被鐵鏈捆著一條後腿、正活蹦亂跳的一隻雄鹿,道:“這隻鹿要怎麼吃?”
那些廚子聽見她發話,就有四人走上前去,左右各一人手持半個鐵環,在鹿頸上左右一扣,固定住,第三人手持一把短匕首,一刀刺入鹿頸,第四人用一個銀盆接住了噴湧而出的鹿血。血流盡後,左右兩人將鹿放倒,持刀人在鹿腹部來回割了幾刀,又一人用另一個銀盆,接住了從鹿腹取出的一串鮮血淋淋的鹿腸。
冒著生的熱氣的鮮鹿血和鮮鹿腸就那麼端在了風芷凌面前。
“我……我說了不吃生的。”風芷凌張了張嘴,嘟囔了一聲。她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他們動作如此之快,只在她一個驚訝的時間,就熟練又靈巧地完成了一系列血淋淋動作。
垂死的鹿還在掙扎低鳴。
那庖正解釋道:“這只是先給小主人看看——取烤盤。”
侍從拿來一隻鐵烤盤,擺在亭子外面早已生好的碳烤爐上。
鹿血倒入烤盤,鹿腸放入盤中,響起滋滋啦啦的聲音。
不一會,一盤鹿血腸就擺在了風芷凌面前的桌子上。
“此鹿五日以來除了明夷峰下的不凍泉水,不曾飲食。”那庖正道,“小主人,這‘熱洛河’,請放心慢用。”
如果說,腥香也是香,或者這道“熱洛河”根本不是在風芷凌面前完成的,那麼,她或許會歡快地舉箸享用。
凌霄在她左側的凳子上坐下,為她面前的空碗裡夾了一段鹿腸,對她說道:“別光看,嚐嚐合不合口味。”
“我再等等,等菜上齊……”風芷凌道。
接下來,十幾種菜都陸陸續續擺上了桌,可謂是光怪陸離。
“這都是些什麼?”這些菜大都顏色古怪,形狀奇特,氣味血腥嗆鼻,許多菜的花樣風芷凌見所未見,她坐在桌子前,不知如何下手。
“這個銅鼎裡的鱉,不會是無妄海神鰲家的親戚吧?”風芷凌問道。
“這道醉鱉,用的是梵淨山的山瑞鱉。據說這種味道更好吃些,因此特意讓人給你捉了一隻來。”凌霄道。
梵淨山遠在矩州,距魔界四域有千里之遙,為了一直鱉,跑那麼遠?
“那這軟乎乎、黃膩膩的,是什麼?”風芷凌拿起筷子,指了指銅盤裡切成碎塊的一盤子燴“肉”。
“駱駝的駝峰。”凌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