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姚賈還非要拉上陸宇去邯鄲最出名的妓院,連李斯都感覺到有些不好意思,但卻並沒有阻止姚賈。
才剛認識幾個時辰,陸宇當然不會隨他們去鬼混,見天色也不早,忙以公務在身為藉口向他們告辭。
說是藉口,倒也真有事需要趕緊去處理,一是吩咐慕河去找慕川,看看他是否追得上那兩名秦人,並讓他們不能洩漏半句;二則是自己想要趁夜色再去虞信府上一趟。
而且陸宇整天沒有怎麼吃過東西,衛聰點了一大堆,他連筷子都沒動過,而且在姚通和李斯這邊也幾乎只是喝酒,胃裡怪難受的,心想到了虞信府裡一定要先吃點東西,否則恐怕胃裡的酒都要吐出來。
上次在章武那裡學了一點口技,但又怕自己學得不像,到時虞信不給他開門,還可能會被哨衛發現。
後來虞信為陸宇特地設計了暗號,將一隻鴝鵒置於大門之後,然後其爪上縛有一繩,在大門外正好露出小截,讓陸宇可以扯動繩索,那鴝鵒受到驚嚇,自然會叫起來,讓裡面的人聽到。
那是一隻灰白色的八哥鳥,只是他們將其稱之為鴝鵒,陸宇已經見怪不怪,反倒是陸宇的“新鮮詞彙”,連章武、凌梵一行人都還沒習慣過來。
來到虞信府,果然順利地讓那隻鴝鵒叫了起來。陸宇小心翼翼地把握好了自己的力度,以免太過暴力而令這隻鳥大吵。
一屁股坐下來之後,在虞信、章武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陸宇連喝了四五杯清茶,又問道:“虞大哥能否讓人隨便送些什麼吃的,讓我往胃裡填點東西。”
虞信吩咐完下人之後,說道:“如果知陸兄弟要過來,愚兄便可以吩咐人為你早些準備。”
陸宇心道如果這個時代有電話,我早就叫你做好滿漢全席等我來吃,只可惜通訊不方便,也不知他府上沒有現成就能吃上的食物。
聽陸宇說完在酒樓發生的事,虞信不禁皺起眉頭:“秦人擅長離間之計,但通常很少會親自派人混入趙國,看來這次很重視朱姬母子,說不定此子一回秦,便能擔任儲君之位。”
陸宇心裡吃了一驚,虞信的猜測已經中了大獎。
章武也表示同意:“這也證明我雲夢山門並沒有估計錯誤,必定要阻止此事的發生。”
虞信突然問道:“六師弟與陸兄弟有沒有興趣聽愚兄說一段往事?”
章、陸二人不知道他怎麼突然想要回憶,不過他是四師兄,深得章武敬重,此時這麼說必有原因,於是便都望著他,看他想說些什麼。
只聽虞信嘆道:“其實現在天下間除了趙王、平陽君等幾個有限的人,天下間皆以不知愚兄下落。”
原來此前,虞信曾為了一位故友而捨棄相位,一度在魏國大梁住了多時。
那名故友乃是魏國的前丞相魏齊。
魏中大夫須賈出使齊國,被齊王冷落,其門客范雎挺身扶主,為須賈解了圍,維護魏國尊嚴。齊王賞識范雎,想拉攏他為齊效力,雖然范雎沒有接受,卻被須賈妒忌在心,甚至懷疑他是齊國奸細。回國後,須賈不但沒有念及他是為自己解圍,還在丞相魏齊面前誣告范雎通敵賣國,令范雎被魏齊用刑至死。
本來事情到了這裡也算是一段落,怎知禍事卻恰恰從這裡被點燃了線。
那范雎並沒有死去,而是被秦人王稽暗中救下,改名為張祿,從而投奔秦國,得到秦昭襄王的器重,於是出任丞相的范雎開始了他的復仇計劃,而秦王亦聽從范雎的計謀,準備東伐韓魏。
當時魏王急召群臣商議,朝上分成了兩派,以信陵君為首的一派主張抗秦,而魏齊這一派則主張與秦議和。魏王懼秦,選擇了議和,派須賈出使。
這須賈到了秦國,在咸陽的街市上見到活生生的范雎,不由大驚:“範先生固無恙乎?”
然而他並不知打扮落魄的范雎故意在他面前演了一齣戲,謊稱在魏齊手下撿回一條命,亡命於秦。
須賈見他衣衫破爛,動了側隱之心,命人贈了范雎一件繒袍,並表明自己奉魏王之命,前來秦國議和,卻無人能為他引見那丞相張祿。
范雎道:“我的主人與張丞相關係甚好,經常出入相府,可以為大夫引見。”
須賈大喜,在范雎的幫助之下,借得大車駟馬,前往咸陽相府。在街市之上,范雎親自為他執轡御之,竟一路無阻地到了那張祿的府邸。
馬車停下之後,范雎對須賈道:“大夫少待於此,容範雎進相府通報一下。”然後便進了相府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