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將陸勉說沉默了,他本以為她就是單純的怕醜,卻原來她想得更多。而這樣的她讓他感覺十分心疼,表面佯裝了堅強,好像滿不在乎的樣子,可其實她有很多在乎的事和人。
沉吟良久他伸手過去握她的手想說出決定,卻發現她的手掌很涼,驚痛了眼,她在害怕嗎?一把將人拽進懷中,把她的頭摁在胸口處,“妙妙,我們去北京,那邊醫生更專業,一定能找到不需要化療的治療方式。”
林妙埋在他懷中深吸著氣息,身體微顫。除了本身情緒波動外,也暗暗鬆了一口氣,終於是讓他鬆了口能回去北京了。在這裡出不去,阿姐與威廉那邊就沒法兼顧,她就永遠都處在被動位置。
皇城腳下,即便陸勉手伸得再長,也不可能再一手遮天。
這是林妙在回程的飛機上時的想法,但是飛機抵達出機場的時候便遠遠看見陳斌已經等候在外。所以,這邊也都被安排好了?
陳斌一看見他們就迎上前來,徑自而道:“老大,醫院那邊都已經聯絡好了,專家們全都在等候會診。另外,美國醫學博士約翰先生也被請到了三院。”
林妙動容,那什麼約翰先生她是沒聽說過,可那“醫學博士”的稱號就夠讓人震懾的了,還有三院的專家們都在等候會診,意思是這麼多人全都在等她?
只聽見陸勉吩咐:“直接過去三院吧。”
疾馳的車上,陸勉就與醫院那邊聯絡上了,講了將近半小時的電話才結束通話。轉首過來看身旁的人,見她靠在車門邊目光放遠在窗外,似乎思緒飄遠不知到哪去了。靠近過去握住她的手,眉頭不禁蹙起,怎麼又這麼涼?
“在想什麼?”撥轉過她的臉來他淺聲而問。
清淺的眸光在他臉上定了定,她說:“那些醫生的專業性應該都被認可鑑定的,你又不懂醫學上的事,這樣質疑別人合適嗎?”
陸勉挑了挑眉,原來她有在聽啊。“醫學上我確實不懂,但是品人的能力還是有的。”
她輕哼:“一個醫生技術好不好跟口才無關。”
“是跟口才無關,但學術問題如果都不能過關,那就稱不上是專家了。”
“學術有實踐重要?好的醫學家與科學家都是透過一次次不斷的實踐才能有所成就的。”
靜了一瞬,陸勉沉聲道:“那是對別人,我不容許別人拿你當實踐。”
強勢、專制、霸道,是林妙對這個人的評價!不過她也無可厚非,事實上她也不想當那隻白老鼠去成就別人的醫學論證,所以乖乖閉嘴了。
汽車抵達醫院時,沒林妙腦中YY的那種電視上播放的,一整列隊專家醫生乃至院長在等候的場景。他們是走到相關樓層後才有護士出來相迎的,一路把他們帶到了研究室,裡面已經做了五六名中年醫生,有男有女。
林妙看了一圈,並沒看見什麼老外,等到其中一人起身用英語開口時才恍然,原來叫“約翰”的不一定就是長了一張老外的臉,也可以是華人。
這種醫學會診其實很沉悶,就是一眾醫生對著那已經拍出來的片子和診斷報告討論方案。這過程在寧城的時候就經歷過一次了,她聽得既乏味又犯困。
正要打一個盹,突聽那約翰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抱歉,我想請問這位患者年齡有多大了?”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林妙這裡,她不在意被人關注,可要她當眾說自己的年齡……“30歲。”覺得沒什麼可避諱的,儘管這個問題對於老外而言問得很沒禮貌。
而那約翰好像仍在狀況外一般,目光環視四下又問:“能不能讓我看一下這位患者?”
有人掩嘴乾咳,有人嘴角抽搐,也有人慾言又止,怕是在座的專家們都在想這位醫學博士到底從哪找來的?
唯獨陸勉冷靜地坐在位置上默不作聲,因為他知道接下來妙妙肯定會給那人“上一課”。
果然,林妙淺笑著轉首清撩開口:“約翰先生是嗎?不知您來這是為了什麼?”
約翰:“我被請來研究一位宮頸癌患者的病疾。”
“那您來這之前沒有一點資料給您的嗎?就這麼把您請到這地方乾坐著?”
約翰搖頭,拿了手邊的記事本道:“我這上面有一些相關記錄,在來之前已經對病人的病情做了初步瞭解了。不過你們拿來的拍片與診斷報告是剛剛才看到的。”
林妙點點頭,“行,那上面難道沒有對患者填寫年齡?您不覺得這樣公開地詢問女士的年齡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嗎?而您表現出來的專業水準似乎與您的博士職稱有點相違。”
按道理她這一番話必然能讓對方無地自容,就連作壁上觀的幾位三院的專家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可約翰卻儼然一副沒聽出她話中帶刺的樣子,還在翻看著自己的筆記本道:“我的本子上確實有寫患者年齡,也不是我專業出現問題,主要是我看見這張片子感到很困惑。”
林妙看他並沒有故作正經的勢態,不禁失笑,她剛才純屬對牛彈琴了。這個人雖然頂著一張華人的臉,但對中國語言之道毫無辨別能力,他根本就沒聽出來她話中的諷刺。
如此她倒也沒必要咄咄逼人了,只道:“願聞其詳。”頓了頓,覺得他應該聽不懂,又多作了一步解釋:“那你說說那張片子哪裡讓你困惑了。”
約翰把黑色的片子舉到半空中,目光灼灼,“這張片子的患者年齡在三十五到四十歲之間,所以我會感到困惑,是記錄有誤嗎?”
這話出來全場肅靜,就連林妙也都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