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下面就有人聲淚俱下進行控訴。
“我老葛這輩子都不會忘了這個,好好的一條腿硬生生被打成了蹶子,一到下雨天那叫一個鑽心的疼啊,恨不得直接把那條殘廢腿給鋸了!”話一說完,這位葛姓師傅直接掀起褲腿,肌肉萎縮得不成樣子。
“瞧瞧我這張臉,就是被那些人用鞭子給打壞了,現在出門我都得帶著圍巾出去,生怕嚇到人家,我們那邊的小孩天不怕地不怕,但只要看到我這張臉啊,那是嚇得哇哇大叫!”
昂著頭,這位師傅臉上的疤痕觸目驚心,像是爬著數條蚯蚓一般,第一眼看上去只覺得心臟猛地一抽。
“唉,你這還算好,瞧瞧黑蛋兒,舌頭都被那‘狗尾巴’給燙啞了,再想說話可就難了……”
說話間,眾人都對旁邊的黑蛋兒報以同情。
而黑蛋兒則是伸出拳頭,嗚呀嗚呀地叫喊著,顯然對這些事也是無法忘卻。
歷史上,江南造船所的遭遇不僅如此,工人上班必須掛著表示卑賤身份的腰牌,以便司事隨時監督。
晚班的工人也不準回家,被關在矮小潮溼的屋子裡。
房子外邊圍有籬笆,100多間的房子只有一個進出口,日夜都有清兵把守。這裡還設有“更鼓樓”,樓頂層是“望崗哨”,清兵日夜都在哨裡睛望,監視工人的行動。
“更鼓樓”下面是專門關押工人的地牢。工人們因不堪忍受封建統治者的壓榨和剝削,曾多次舉行反抗鬥爭。
本來盼望著滿清覆滅,這種情況能好上一些,江南造船所屬北洋政府海軍部管轄,能夠改善一下局面。
然而北洋政府繼承了清政府對工人的封建統治。所不同的是,只把駐所的武裝巡警營改名為巡緝隊,每天放工後,允許工人回家。但必須經過巡緝隊的嚴格搜查,才能出廠。
如果單純的是為了技術保密,這個還能理解,畢竟江南造船所的實力在此時的國內算是獨一檔的存在。
但問題是對於那些外國員工,完全沒有搜身一說。
本來國人在生產製造過程中就受到歧視,設定技術門檻不讓同胞觸碰,眼下動不動還要搜身,早就激起了工人的憤怒,雙方的矛盾一觸即發。
“以前,這些委屈我們都忍了,可是他們得寸進尺,不僅打碎我們自己的牙齒往肚子裡咽,還要讓我們再給他們露出笑臉,泥人還有三分火氣,何況還是我們呢!知道此時我要說什麼嗎?”
高臺之上,大師傅正高聲發問。
本來想自問自答,想直接引出後面的內容。
沒想到被守在大門口的“便宜女婿”給搶答了,高高舉起右手:
“匹夫之怒,血濺五步!”
大師傅剛剛積蓄起來的氣勢,被這一句話給戳散地七七八八,不由得握緊拳頭。
生怕再出現什麼意外,大師傅趕緊說道:“我想說的是,面對種種不公,我們決不能坐以待斃,權利都是自己爭取來的,再想讓洋人欺負我們,只用送給他們一句話——去尼媽的!
我們中國人的造船所,只能由我們中國人說了算,現在我宣佈,罷工!”
恰在這時,聞訊而來巡緝隊趕了過來,根本沒有給望風的李南機會,直接簇擁著推門而入。
手裡拿著警棍不由分說,對著工人師傅們就是開打。
“反天了不成?一個個不好好幹活,擱著閒著都快生蛆了!”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看就是皮癢癢了,不給你們鬆鬆看來是不行了!”
“真是欠打……”
本來肚子裡就有火氣,眼看著對方一點道理都不講上手就打,這哪裡還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