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心頭有些驚慌,第一次有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大人,大人啊,求你救救我們吧!”有人叩首道。
“是啊,大人,求你救救我們啊。”
安娜眉梢稍稍往下低垂:“為什麼要我救你們?能不能救得了你們,與我有沒有什麼關係。”
看著跪倒的人越來越多,她也有些慌了。
“大人,其實我們都知道,永夜城的支柱是御獸門和魔族。能救我們的,唯有你們而已。”
“女菩薩啊,救救這滿城的人吧。倘若你們都救不了我們,那我們哪還有活路啊。”一個看起來上了年紀的人喊道。
女菩薩?也不知道他腦袋裡怎麼想出這樣的稱呼的。第一次被人這樣稱呼,安娜妖女突然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跪她,求她,這算是怎麼回事?妖女依舊還是以前那個妖女,其實安娜從來沒有什麼肩扛大任的覺悟。她哪怕臨時發號施令,也只是形勢所逼。
刷刷刷的一陣響動,那種大災之前求生的情緒好像能夠一傳十,十傳百,眼看著人群成片成片的跪倒。
安娜一根隱藏的心絃好像被挑動了,一些想法疾速的穿梭在心田裡。
她突然發現自己可能弄錯了一件事,他們確實都渴望著活。但支撐著他們這個念頭的不是內城這樣一個被陣法覆蓋的地方,支撐他們活下去的**的,是因為御獸門和魔族。
因為有御獸門在,有魔族在,有這樣的支撐,才給了他們求活的信念。而絕不是那樣一個陣法覆蓋的建築。
“安娜大人。”旁邊有弟子輕輕喊道,“沒時間了,還請安娜大人快些去魔界避難。”
安娜的目光一直遊走在那些跪俯祈求的人群中,雙眼帶著一絲迷離。
“你們說,若沒了他們,御獸門還是御獸門嗎?”安娜突然自言自語般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在那弟子茫然不解的同時,她又低聲說,“把宗門裡所有的傳送陣都取出來,連通附近的城池。把他們全都送去別的城池避難,務必保證他們全都安然無恙……”
永夜城外。
交戰的聲音已經停止。
幻天衣衫有些破爛,氣息也有些紊亂。他受了不少傷,不過這些傷都不算太嚴重,最多調養一陣子就能康復。
周圍地面已經不是最初的模樣,大戰一場,地形都完全改變了。每一寸的土地都像是被人翻起來過,遠處原本有不少山林峰巒,如今全都是一片平地。方圓千里之內,除了永夜城,別的地方早已面目全非。
罡風還在呼嘯,強者出手帶來的天道之力的亂流還沒平息。巔峰之人交手,空中自然是留下捉摸不透的武道意境。想來今次過後,以後若是有人來這片戰場遺蹟上參悟,興許能從這些遊離的意境中
參悟出些什麼。
在幻天跟前,應天玉躺倒在地。全身的衣物都已經被鮮血浸溼,髮梢已經凌亂,雙目緊閉,面龐如雪般煞白,呼吸斷斷續續,已經氣若游絲。
在她身上,傷痕的數量數不勝數。大大小小的傷勢,其中光是致命的傷勢都不知道有多少處。
幻天俯視著她,淡淡的笑了:“應天玉,你終究還是敗在我的手上了。我說過,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
他說得不急不緩,也毫無提防之意。
應天玉沒有回答,胸口輕輕起伏,呼吸已經快要微不可察,沉重如鉛的眼簾徐徐拉開一條縫。
不是不回答,而是連回答的力氣都沒了。按她這身傷勢,換了平常人,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強大的龍身還幫她維持住了最後的生機,否則現在她大概早已身死。
“你我都是創世之時誕生於世的存在,當年你我共同尋找踏入道境之法,而今,你就快魂飛魄散了。”幻天低頭看著她2說,戰鬥的時候他果斷無情,而如今,聲音中卻帶著些許的傷感。
曾經在五界生靈都還稀少的時候,他們二人便是這芸芸眾生之長。自從他們從龍珠中被孕育而出,便是她們二人相護依存,一直相伴而活。那樣的時光,是數十億年,如今想想,多少讓人唏噓。
“你可知道,當年你隕落之時,為何我要留下你的魂魄?”幻天抬起頭,望向鐵灰色的天空。但是他並沒有打算等應天玉回答,而是自言自語道,“那是因為我捨不得殺你,捨不得讓你就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