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完君臣大禮後,原先的王皇后,如今的王太后屏退左右,緩緩站起身來,拉著劉桓的小手行至石太宰面前。
坐在那裡的石太宰微微一愣,不知太后意欲何為。
王太后扭頭對劉桓輕語道:“皇兒,你年紀尚幼,懵懂無知,今後便要君臨天下了。這位石太宰既是先帝的結拜兄弟,也是我大楚肱骨之臣!今後我們孤兒寡母全要依靠他了,且與為娘一起向他行叩拜之禮。”說著,作勢就要俯身下去。
驚駭萬分的石太宰跳將起來,連忙跪倒在地,一邊叩首一邊涕淚橫流道:“聖上,太后,萬萬使不得!折煞老臣了!先帝爺對老臣有知遇之恩,縱使肝腦塗地老臣也無法報答其萬一。”
王太后微微一笑,連忙抬手相攙,安慰道:“太宰大人休要謙讓。哀家說的都是實情,今後我們娘倆可不事事都要仰仗太宰大人扶持。”
石太宰顫抖著站起身來,俯身再次施禮道:“太后如此看得起老臣,老臣自當拼盡全力輔佐新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重新落座之後,王太后招呼宮娥、太監們重新入內,為太宰奉上茶水。含笑言道:“皇兒年幼,朝堂之上的事情哀家也不甚懂,今後太宰大人更要多多操勞費心了。”
石太宰又慌忙離座道:“義不容辭,好在如今關外的草原蠻夷總算消停了。倘若能徹底剿滅馬家軍餘孽,我大楚便可高枕無憂。只是……先帝一直有塊心病,也曾不止一次對微臣提起。”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伸手從袍袖中取出一物,雙手高舉過頭,呈獻給太后。
太后伸手接過,好奇地看了幾眼,卻是一長條金黃的布帛,上寫一串楷書小字。
石太宰緩緩垂下眼簾,捋須說道:“此帛也算是先帝遺詔。此事辦起來委實不難,但須待西北叛亂平定之後,還望聖上與太后鼎力支援才好。”
太后微微點頭道:“先帝信得過你,我們娘倆更信得過你,太宰大人看著安排就好,總之是為了我大楚千秋萬代的江山社稷。”
“籲——”崔大奎勒住戰馬,揚起馬鞭一指前方衝關羽說道:“關將軍,前方便是雁門關。過了雁門關不遠,就是當年馬家軍的地盤了!”
關羽也順勢勒住“黑豹”的韁繩,心情複雜地微微點頭。
忽然,自雁門關方向,一匹快馬飛奔而來,身後揚起一路塵煙。
眾人正疑惑間,那匹戰馬已衝至近前,馬上之人身著鎧甲,看上去低矮敦實。
“轟隆”一聲,馬上之人手忙腳亂地滾鞍下馬,手忙腳亂中,竟然臉部先行著地。
待對方抬首施禮,關羽看到一張髒兮兮的大臉。臉龐正中,一個紅彤彤的大鼻子,兩個碩大的鼻孔下掛著兩行晶瑩剔透的清鼻。
“末將迎駕來遲,請王爺恕罪!小的該死!”那員守將羞愧地抱拳拱手道。
關羽掃了他兩眼,故意板著臉說道:“我的個乖乖,這位將軍能否指點一下平日裡是如何練就的騎術?本將軍自認騎術尚佳,也從未敢如你這般下馬啊!”。
那位矮小敦實的將領臉色更紅,低頭抱拳道:“在下雁門關守將劉高旗,因未曾收到北王爺您要來的迅息,直到在城頭看到王爺的旗幟才出關相迎,故而慌亂了些,請王爺重重責罰!”。
關羽忍住笑,淡淡道:“責罰就免了,一會兒入關之後,你做東請我等飲酒便是。”
那位劉將軍抬頭偷偷瞄了一眼眾將士,沒有答言,一臉為難的表情。
關羽在馬上俯下身子奇道:“怎麼?不願意?捨不得你私藏的佳釀?”。
劉將軍鼓了鼓腮幫子,欲言又止。
一旁的崔大奎有些不耐煩了,開口道:“有何為難之處儘管道來,我家關將軍絕非不通情達理之人。瞧你這費勁的!”。
劉將軍終於抬起頭來,高聲道:“回稟北王爺,一來關內狹小,容不下這些許人馬。二來……二來……”。說到這裡他又停住了。
在眾人齊刷刷的目光注視下,劉將軍一咬牙,一跺腳,抬手用力抹了一把大紅鼻頭下的清鼻涕,挺起胸膛大聲道:“末將請諸位將軍喝酒可以,但要尋些歌舞美姬助興,卻是萬萬不能了!一個都沒有了!”。
關羽睜大雙眼,奇怪地使勁看了他幾眼,又回頭望了一眼自己身後同樣一頭霧水的將士們,終於憋不住了,率先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在眾人的鬨笑聲中,不明所以的劉將軍也咧開嘴陪著乾笑了兩聲,自己又覺得不妥,連忙恢復了一臉嚴肅的表情。
關羽邊笑邊揮手道:“起來吧劉將軍,上馬頭前引路。本將軍只是給你開個小小的玩笑而已!完全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今夜這頓酒,灑家請你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