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關羽帶領著幾員副將挨個軍營巡查,探看傷員,統計己方兵馬損耗。來到了倪飛燕的軍營中,得知李大嘴的死訊也是頗為吃驚。
邁入倪飛燕的中軍大帳,諸位將領連忙起身垂首施禮。關羽朝眾將微微點頭致意,便將目光投射在飛燕姑娘清秀的臉上。
但見她雙眉低垂,眼圈微紅,顯然是剛哭過不久。
這也難怪,李大嘴等人從當年倪姑娘的父親聚眾決心與大齊對抗到底那一日起,便追隨於他。飛燕姑娘心中也許早把他們當做親人一般,而不僅僅是屬下。
瑣事安排妥當,關羽單獨叫出了飛燕姑娘,二人並馬出了軍營。
斜掛在蕭山之巔的一彎殘月,略顯朦朧,散發著清冷的幽光。
行至一僻靜處,關羽下馬找了塊平整的巨石,席地而坐。飛燕姑娘悄無聲息地坐在了他的身旁。
關羽收回向山下眺望的漫無目的的目光,扭臉對倪姑娘言道:“你莫要過於傷心,保重自己的身體。這些年我南征北戰,早已見慣了生死,反倒是有些麻木了。”
飛燕姑娘一聲不吭地將頭倚在關羽的肩上,目視前方良久,才淡淡開口道:“沙場之上,生死只在須臾之間。我只是覺得:人的生命太過脆弱,晌午還活蹦亂跳的一個壯小夥,傍晚說沒就沒了……”。
關羽輕輕嘆了口氣,抬手摟住倪姑娘的肩膀,輕輕拍了兩下道:“離亂之世,戰火連天,人命賤如螻蟻。就算是你我,也保不齊哪一天就喋血沙場,馬革裹屍,掩埋於這滾滾黃塵之中。只有儘快推翻大齊,天下再無戰端,黎民才好安居樂業,盡享太平。”
倪飛燕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關羽連忙關切地問道:“怎麼?你冷嗎?山上風大,要不,我們回去吧?”。
飛燕姑娘執拗地搖了搖頭,更貼近地向關羽的身體依偎過來。片刻之後,她開口輕言道:“關大哥,你什麼時候才能娶我?”。
關羽微微一愣,低頭看去,飛燕姑娘已是眉眼低垂,雙頰緋紅,想來已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
關羽抬頭望了一眼幽暗的山谷,正躊躇該如何回答,又聽到飛燕姑娘輕聲說道:“其實,我不在意那些俗儀、名分,正如你所言:人生苦短,能日夜陪伴在你的身邊,我就覺得心安,也便知足了!”。
說著,飛燕姑娘不知哪來的勇氣,抬手輕柔地扳過關羽的腦袋,屏住呼吸,伸長脖頸,將兩片薄薄的紅唇湊了上去。
關羽心頭一熱,伸開雙臂將她緊緊地摟在了懷裡。
大齊護國新軍的營寨中,將士們士氣十分低落,就連空氣彷彿也變得沉悶起來。
俞大帥經過一番征戰,歸來之後就突然病倒了。每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讓親兵按時按點給他的寢帳中端去飲食。
主帥對眾將官避而不見,身為督軍的嚴老將軍只好暫行主帥之職。每日裡聚將點卯,望著空了一大半的中軍大帳,嚴老將軍的內心隱隱滴血,說不出地煩悶。在眾將面前卻偏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數日之後,嚴老將軍硬著頭皮親自去拜會俞大帥,護衛進帳請示過之後,出門便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入得帳來,嚴老將軍連忙躬身施禮。抬眼望去,俞大帥帳內十分凌亂,大帥本人則身裹棉被,盤腿坐於榻上。再往上看去,只見他鬍子拉渣,面色灰白,兩隻眼窩深陷。
嚴老將軍輕嘆了一口氣,再次躬身施禮道:“俞大帥不必過於自責。常言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我軍還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只要整合剩餘兵馬,倚仗天險,頑強固守,待賊寇久攻不下,陷於疲憊之時再伺機反攻,絕非完全沒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