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歷來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未曾有過真正的極樂之土,所謂的幸福,所謂的快樂,往往都是相比較而言。
一個在官場之中屢屢受挫,受了上級痛罵的仕子心中忿忿不平,回家的路上望見一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人便只覺得心中快意,步履輕鬆。一個晝伏夜出不辭勞苦卻只能顧溫飽的農人望見一個步履翩翩的善賈之後,便心中憤恨,轉頭又望見了一個居無定所的乞兒之後,便只覺得心中的惡氣頓時通暢了許多,就連沉重的鋤頭拿在手裡都未曾感覺到有半分的重量!
但惡劣的是,這個仕子往往望見的便只是自己上級的醜惡嘴臉,這個農人往往看不見乞兒果腹堪憂!
在心裡,人們往往將自己的一切擺在明面上,與同自己身份大致相仿的人明標價碼比較一番,若是贏了,便滿心歡喜,若是輸了,便滿心憎恨。
這種惡習,極少人才能擺脫。
歷來如此。
而此時望見這無邊無際的苦難之地,原本對那金明道人極為憤恨的吳舟也只覺得心中頓時痛快了不少,才想到自己所遭受的一切比起這處於無間之地的鬼魅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苦楚。
除去吳舟心中所想之外,蘇慕與囫圇子心中浮現出了一絲不忍,而江漓漓則更是嗤之以鼻,只道這些人盡數都是自己活該,有什麼好為其同情的?若不是犯下了罪業,他們哪裡會淪落到此地之中!
悲天憫人,能夠設身處地將自己放在每一個遭受苦難之人身上,又在琢磨著如何才能為其做出改變的,大致就只有成如是一人。
而成如是此時未曾看到這副情景。
此時那呼延灼烈輕笑了一聲,轉頭望向江漓漓,“如今你們還想進入這無間之地麼?”
“進!為何不進?!”江漓漓冷聲道:“他們的苦難又不是我的苦難,我又何曾會為此遭受折磨?”
呼延灼烈一挑眉,他在這邊境鎮守了有數千年的時間,見到無間之地這副場面仍舊是心中堅定、毫無懼色的,江漓漓還是第一人!
略微搖搖頭,將心中的雜念甩出自己的腦海,呼延灼烈道:“只不過你若是想進入這無間之地的話,你身邊的這兩個鬼修就不能與你同行了!”
江漓漓皺緊眉頭,“為何?”
呼延灼烈解釋道:“這無間之地本就是為鬼魅所立的地獄,就算這兩位鬼修未曾有過罪業,進入到其中也會受到同底下這些鬼魅一般的折磨苦楚,更是會被這無間之地打上一層印記,到時候就算是想出來也難!”
吳舟與鬼母兩人面面相覷,最後吳舟忍不住問道:“只要一進入這無間之地就會被打上一層印記麼?就算你親眼看著我從外邊進入無間之地,曉得我根本就不是無間之地的惡鬼,出來之時你仍舊是不會放行?”
呼延灼烈點點頭,“正是如此,這無間之地既然是惡鬼的地獄,其中必定是血煞之氣沖天,進入其中的鬼魅就算是再過良善,也難保不會被其中的煞氣侵入心臺。而你曉得的,鬼魅盡數都是人死之後心中有所執念才會凝成一道陰魂,本就是煞物。進去之後如何難保自己在修煉之時不會走火入魔呢?不僅是你們,就算是我,也不敢往其中踏入一步!”
吳舟抬頭看著無間之地上空那濃濃的血
煞之氣,面色凝重。
江漓漓面色陰晴不定,隨後衝著吳舟與鬼母二人道:“你們兩人大可以會那鬼王城,不必跟著我!”
吳舟苦笑一聲,未曾說話。
鬼母悠悠道:“如今就算是想回去也不敢了,成如是他做下了那等事,如今華採不曉得因為這事兒而惱成了什麼模樣,說不定。。。”
說到華採,那呼延灼烈忽而心中一動,笑問道:“你們見過華採了?前些時候我聽人說華採成婚了,只是這邊境事態緊急脫不開身,竟是錯過了中府明珠的婚禮!誒,你們方才說那等事兒,究竟是什麼事兒?”
幾人對視了一眼,囫圇子連忙擺手道:“沒事兒,沒事兒,我們說著玩的,哪裡有什麼大事兒?!”
呼延灼烈半信半疑,見到幾人不想多說便也未曾再問。
此時江漓漓道:“若是將他們兩人收入養鬼囊之中的話,可以避免麼?”
“養鬼囊?”呼延灼烈皺緊了眉頭,“你為何會有這種東西?”
隨著呼延灼烈的眉頭緊皺,便感覺到周圍籠罩著一股極為濃烈的煞氣,令人窒息。江漓漓連忙將前因後果解釋了一番,呼延灼烈這才眉頭舒展開來,喃喃道:“我就說你們幾人不像是養鬼道人嘛,原來這養鬼囊是這麼來的。”
看著呼延灼烈的面色極為不平靜,江漓漓問道:“這養鬼道人。。。有什麼辛密麼?”
呼延灼烈正欲開口,隨後就搖搖頭,只道:“這養鬼道人我也不好多說,你以後修煉到了高深境界自然就能一眼看明白,如今說給你們聽也根本沒什麼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