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山抬眼看向顧朝辭,叫道:“顧朝辭,你殺我兒子,此恨永世不消,蕭某技不如人,卻不怕死,你給我一個痛快!“
顧朝辭注目蕭遠山,忽地拱手抱拳:“好!你死之後,一切恩怨也能就此而止,也是好事!”
蕭遠山冷哼一聲,面龐微微抽搐。
顧朝辭一掌抬起,就要擊向蕭遠山天靈。
“——嗤——”聲音甚輕,如針穿紙,正對自己背心“靈臺”大穴。
顧朝辭眼神中亮光一閃,反手一抓,攤開手看時,竟是一片小小的枯枝,好似是從掃把上折下來的。
少林諸玄也是一驚,這是何人?以一個枯枝就讓顧朝辭停止行兇了?
適才破空之聲他們壓根沒聽到,若非顧朝辭攤開手,他們都不知道有人發射枯枝。
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顧朝辭作為親受者,感受最為清晰,這小小枯枝,勁力之大,絲毫不下於強弓硬弩所發之利箭。
“阿彌陀佛”突然一聲佛號,蒼老雄勁,全場皆聞。
“顧居士神功非凡,真叫人歎為觀止。”
顧朝辭心神震動,扭頭望去,就見十幾丈外的少林寺山門,緩緩走出一個身穿青袍的枯瘦僧人。
眾人也應聲望去,就見這僧人年紀不小,稀稀疏疏的幾根長鬚已然全白,眼光茫然,全無精神,行動遲緩,有氣沒力,不似身有武功的模樣。
但全場死寂,人人窒息,因為老僧一聲佛號全場可聞,能將顧朝辭與少林諸玄的目光都拉過去,豈是表面那麼簡單?
顧朝辭瞪著來人,也是微微失神。饒是他知曉掃地僧其人,適才領教了一手,就明白這老和尚果然強的離譜。
要知道這人能在自己出掌欲出未出之際,隔著十幾丈打出一粒木屑襲擊自己要穴,讓自己不得不收掌,如此神通手段,前所未見。
場下的王語嫣也是臉色凝重,這位少林高人果然被顧朝辭以少林存續給逼出來了,但以她見識之廣博、武學之精深,這老僧的修為,恐怕還在她與顧朝辭之上,這就真正棘手了。
“你是誰?”
顧朝辭本就要會一會他,又歷經無數險風惡浪,縱然心有忌憚,也是不倒旗槍,聲音很是隨意。
老僧慢慢說道:“施主問我是誰,我不就是少林寺中的服事僧嗎?”
眾人一起凝視著他,他話音未落,相距高臺尚有五丈,也不見他縱身奔躍,眾人只覺眼前一花,老僧便到了高臺之上。
在場的武林人士,見老僧這一手之後,心中驚駭更甚顧朝辭出場所展露的輕功。
要知道世上之人,輕功再好,也做不到一躍超過五丈,縱然輕功極高之人,運勢助跑能夠一躍五丈,都是天下絕技了。
似他這種身子不動,仿若瞬移一般越過五丈之距,還要縱上兩丈高的高臺,簡直就是匪夷所思之舉了。
“佛祖……”一些定力低些的人,直接噗通跪倒,痴痴望著高臺,口中結結巴巴:“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尤其是高臺上的少林諸玄,更是驚駭莫名。老僧一瞬間跨過五丈,登上高臺,他們居然都沒有聽到任何衣襟帶風之聲,均想:“這老僧服色打扮,乃是本寺操執雜役的服事僧,可怎能有如此超凡入聖的武學修為?”
服事僧雖是少林寺僧人,但只剃度而不拜師、不傳武功、不修禪定、不列“玄、慧、虛、空”的輩份排行,除了誦經拜佛之外,只作些燒火、種田、灑掃、土木粗活。
玄慈、玄寂、玄難等僧都是寺中第一等高僧,不識此僧,倒也並不希奇,只是見他武學修為如此高深,都不由得暗暗納罕。
即令是顧朝辭,看似一動不動,也感到惴惴不安,當即氣走周身,全神戒備,冷笑道:“嘿嘿,服事僧,好啊,你要代表少林與我一戰嗎!”
老僧凝視於他,合十說道:“武林同道,彼此琢磨,互相印證,亦屬尋常。
但施主動輒以門戶傳承為賭,此大違武學正道,也讓自己一身神功失去本意!”
顧朝辭見他目光呆滯,直如視而不見其物,但他眼神一來,自己周身氣機一跳,彷彿自己裡裡外外被他直接給看穿了。
但九陽真氣與北冥真氣一遇外力,當即起了反應,迅速遊走周身,這種感覺才消失殆盡。顧朝辭緊緊盯住老僧的雙眼,冷冷說道:“我的道就是以牙還牙!”
老僧長嘆:“本是世之奇才,卻成了世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