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有兩人大踏步走進店來,一個穿棗紅色長袍,身形魁梧,方面大耳,頦下厚厚一部花白鬍子,是個富商豪紳模樣。
另一人身穿鐵青色儒生衣巾,五十上下年紀,眯著一雙眼睛,便似讀書過多,損壞了目力一般。
顧朝辭瞥了二人一眼身形步態,便知其武功不弱,不亞於嶽老三葉二孃這種人物,驀地裡雙目一翻,精光四射,輕笑道:“來人報號!”
“鄧大哥,公冶二哥!”
王語嫣聽到這兩人聲音,撐著病軀,已從屋裡跑了出來,看著樓下二人,大喜道:“我表哥呢?”
“王姑娘,你沒事吧?”
“這賊子可有欺負你?”
兩人各自發問道。
樓下秦家寨與青城派眾人,大半都曾在“聽香水榭”見過王語嫣,知道她不但美貌驚人,更熟知天下武學,眼光亦不時巡視在美麗的她身上,心想:“若遇上此等女子都不搶,還配‘血煞魔君’四字尊號嗎?”。
顧朝辭對王語嫣擅自跑出,頗有不滿,冷哼一聲道:“他們是慕容復的手下?”
王語嫣點點頭,還未及答話,就聽那身材魁梧之人拱手道:“在下鄧百川,忝為慕容公子麾下青雲莊莊主!”
又指著儒生道:“這位是我二弟公冶乾(注:這非乾坤之乾,而是乾杯之幹),赤霞莊莊主。”
顧朝辭呵呵一笑道:“果然是慕容家搞的鬼!”
鄧百川一臉正色道:“搞鬼?閣下言重了!你杏子林一役,敗天下四惡,殺赫連鐵樹,又單殺惡貫滿盈、生擒星宿老怪,名聲蓋天。
而且你話裡話外連慕容公子,都不看在眼裡,又為何要去為難我慕容家,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真不怕天下英雄恥笑嗎?”
顧朝辭移目看向鄧百川,神光流轉之下,凜然生威,點頭隨意道:“原來你什麼都知道,還敢在我面前侃侃而談,也足見膽識了!不錯!”
眾人見他睥睨作態,意氣甚豪,心中不服,可想起他的名聲身手,又覺理所當然。
王語嫣心知雙方起了誤會,忙道:“鄧大哥、公冶二哥,顧公子沒有強搶我,是我……”她想說自己被他誤傷了,可又一想如此一來,豈不坐實了顧朝辭欺負弱女子?
她雖然忿恨顧朝辭,老是欺負自己表哥,可也知道他人性情乖張,卻是正人君子,這一路上,從未對自己有過半分失禮。
她不想壞了顧朝辭名聲,也不想讓雙方為她引起誤會,正想著怎麼措詞才合適。
可她這一思忖,讓鄧百川與公冶幹二人心裡“咯噔”一下,頓時面面相覷,均想:“公子爺一直操心軍國大事,對兒女之事不甚在意,看來被這傢伙趁虛而入了!”
王語嫣雖然受傷,可摧心掌掌力傷的是她的內腹,外表全然無傷,又有顧朝辭以一陽指為她封脈,以九陽真氣為她養身順氣,一般人哪裡看得出來,她是個垂死之人?
而鄧百川與公冶乾本在外辦事,收到三弟包不同傳信,說王語嫣被一個自稱“血煞魔君”的人抓了,兩人都放下手頭事情,一路查訪而來。
但現在這情景,有些不盡如人意了,王姑娘好像是自願跟隨的,這就有些讓人麻抓了。
這種想法不但是這兩人有,就連青城派與秦家寨的人,也是如此想法,心想:“這血煞魔君武功蓋世,又一表人才,姑蘇慕容這頂綠帽子肯定戴穩,脫不下來了!”
他們雖然歸附了慕容氏,但卻是技不如人,被逼得!要說有多少忠心,那是扯淡了。此時也不乏幸災樂禍之意。
王語嫣不諳世事,顧朝辭卻是個人精,自明白幾人心思,當即笑了一笑,說道:“都聽到了吧,王姑娘可不是顧某搶的!”
又看著姚伯當與司馬林,丹田運氣,朗聲說道:“這慕容博乃是當年五胡亂華的鮮卑族人,三十年前假傳訊息,害得遼國珊軍總教頭蕭遠山,慘死雁門關,也讓中原武林死了多位豪傑。
他怕少林寺找他算賬,從而裝死。
這些年來,他化名燕龍淵,以燕字旗收付武林勢力,順他者接旗歸順,逆者死於‘斗轉星移’之下,為他慕容家既能立威,又能增添神秘色彩。
畢竟慕容復只要提供出,有力的不在場證據,那些被殺之人,非但不會懷疑,還會生出愧疚之心,被他乘機收服。日後一旦挑動天下大亂,也正好趁勢而起了!”
他內力深厚,運氣說話,聲聞數里,就是要將慕容家的圖謀,傳揚出去。
他與慕容父子先後撞上,想過他們不會與自己善罷甘休,可沒想到如此卑鄙,幾天時間就將自己是契丹人的假訊息,傳的沸沸揚揚,除了丐幫、少林寺這種勢力有這本事,就只有姑蘇慕容“燕”字旗麾下人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