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城中深處那處座立於崖壁的皇宮中,有位骨瘦如柴的佝僂老人,身穿黑色長袍,手裡提著燈籠,口中唸唸有詞。
語速漸促,老人手中的燈籠也越發的明亮,只是那光芒並非尋常的燈光,而是濃郁的紫色!
黑袍老人望向大殿深處,有一尊貴的身影坐落在黑暗之中,即便燈光昏暗,依舊可以看到她端坐在高座上,流露無盡威嚴。老人輕聲道:“陛下,可否一試?”
端坐在高椅上世間最為尊威的女皇輕輕抬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聲音沙啞的說道:“朕已經很老了。”
大虞立國已有百年,而這位女皇又何止百年歲月。
老人笑道:“陛下哪裡會老?往後之崢嶸歲月,還陛下請一一看下去!”
話落,老人伸出一指,向著那燈籠輕輕一點,剎那之間紫光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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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虞國境,文聖大人的笑意在下一刻驟然收起,眉頭皺起之間,重重跺腳。既然隔萬里行此事,那麼此番必然不是善意。
禁制升起籠罩整座藏書樓,一座小天地便這樣被隔絕而出,以免接下來會生出更多的事端。
除了文聖大人一瞬之間察覺到的不對,幾位永安城的大人物和虞皇陛下,也在那一刻察覺到了什麼。
柳扶搖、梅寒香、諸葛大人、武聖大人,皆走出各自的房間,望向西北極為高遠的天穹那處,震然驚怒!
可以隔著數萬裡的距離向對方施展手段,甚至是悄無聲氣的萬里殺人。不但是文聖大人無法做到,就連那黃山谷代代修為相傳的窺天人,窺竊大道,也同樣無法做到。
虞皇陛下停下手中的篆筆,心中默默唸想,若是以整座永安城大陣為底氣,吸納此方圓數百里的靈氣,或許可以做到如此悄無聲息,轉瞬萬里,但也僅僅只能一次!
湖畔升起清風,柴樂隨風而落,面色蒼白且神色匆忙,看向藏書樓的目光充滿了焦急。他以是逍遙中人,數息之間可遊野千里,然而依舊不能看出那從萬里一瞬而來的氣息究竟是什麼!
天穹之上,凡人無法看到的極高遠處,那裡已經沒有云層,天空仿若湛藍平靜的大海。下一刻,那原本平靜的天空忽然扭曲摺疊,數聲脆響之後,仿若鏡面一般碎成了無數塊,一道黑色的閃電從裂縫中一閃而過,直落大地。
藏書樓內,白久一身青衣飄搖不定。
前一刻他的身體出現了兩種溫度,表面寒冷仿若墜入冰窟,體內炙熱宛如融入岩漿。丹田氣海世界中,那原本平靜的黑色海洋掀起萬丈波濤,狂風化為怒吼在山崖間穿梭,無數萬頃的黑水之下,不知有何物在憤怒的舞動,紫意滔天!
“老師....”白久最後看到的畫面,便是文聖大人暮然起身的身影。
文聖大人面若寒霜,他一手按住白久肩頭,另一手毫不猶豫向著遠方遙遙伸出。
不光是永安城的上空,還有那萬里之外離陽第一雄城的上空,一瞬之間再無任何雲海。
不但如此,充斥天地的氣息,在一瞬間仿若被抽離,整座永安城都成了天地空洞。
天穹之上,猛然出現一位衣衫飄蕩的老者,一身儒衫黑白交替,盤坐天地之間,伸出大手,握住一把長劍。
藏書樓內,文聖大人伸出的手掌上,不知何時也多了一把同樣的劍。
然後,毫無劍術可言的出劍,簡簡單單在白久的頭頂上空輕輕一揮。
天空蕩漾,碧波滔天!
片刻之後,天穹恢復平靜,那巨大盤膝而坐的老者也消失不見,仿若剛才的一幕並沒有出現,那一劍也僅僅只是斬落虛空之中。
其實不然,永安城望向天穹的四位大人物,皆在那一瞬間心神不穩。
西離國境內,黑袍老人立於原地,衣衫無風狂舞,那手中提起的燈籠再無半點光線溢位!而他原本真實的身影,在那一劍之後竟然開始虛幻起來,雙腳已然離地!
常人無法察覺,文聖大人一劍斬斷的是白久與此方天地的相連,而那天穹上巨大老者的一劍,則是直接斬斷了那萬里而來的道法根本。
黑袍老人輕輕揮手,只見那暗淡的燈籠再次點燃,只是光芒已經遠不及方才,微弱如螢火一般!
他本就已經離世,如今再回到人間,即便捱了文聖大人這一劍,無非便是人間數年的大道積累化為無形,無法再動用那萬里道法,與之所謀之大根本無所謂。而這一切也證明了他再唐陵中的猜測,天道化形散落人間,而那位竹山弟子身上正有其中一道。
他笑了笑,然後微微搖頭,百年前他便知曉這方天地間最深處的秘密,奈何身損道消,如今再次回到人間,雖然已經人鬼不分,但可行前世未做之事。窺竊天道,逆天改命,其樂無窮!
不過,儒家當代聖人,那人間唯一正真配的上聖人稱號凌門門主,果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