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糾正道:“是改天再戰。”
聽到這句話,眾人終於明白王默的意思,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今天我不與你一戰,不是因為我打不過你,而是所有人都想要我和你戰上一場,那我就偏不這樣做,遂了他們的意思。
這可以理解為叛逆。
但更能是驕傲。
顧濯目送王默離去,然後收回目光,望向餘下的人們,說道:“繼續吧。”
……
……
接下來的事情再無婉轉回旋餘地,局面也就變得清晰了起來。
一切只在勝負之間。
在這一天,往日裡在利益上多少存在衝突的這些勢力,難得放下了過往的嫌隙聯手。
諸多宗門的弟子紛紛開始下場,與顧濯一戰。
其後。
龍象宗當代最為傑出的弟子陳長河敗在第三劍之下。
潮生神宮的聖女青晨蓄勢至巔峰仍舊抵不過一瞬千劍。
日月門的大師兄羅元試圖強攻卻一劍落敗。
長青閣那位傳人以擅守而負有盛名便被斬了個血肉模糊。
雲山齋號稱不動如山以勢壓人卻在顧濯劍勢前一觸即破而碎。
南齊李家的兄長為劍意侵襲心神而當場昏闕過去。
自人間各處而來,參與這場慈航法會的宗門的天之驕子們,無論境界高低如何,從未有人能再似謝應憐那般,與顧濯鏖戰上一場。
自正午至傍晚,此山始終沉默死寂如故,未曾再有過譁然的時刻。
某些與此事無關的勢力,比如朝天劍闕的那一行人,看著那些平日裡為人所稱道的天才們,以沉默之姿前赴後繼挑戰顧濯,繼而失敗。
這種無聲,反而讓人為之更加震撼。
待到黃昏來臨,天地間暮色如血之時,很多人的心裡甚至生出一種悲壯的感覺。
然而當他們望向顧濯,那個臉色雖已泛白,神色看似憔悴幾分,不再如白日時不可一世的男子的時候,所謂的悲壯傷懷之感頓時被另一種強烈的情緒,或者說一個問題所徹底取代。
如何才能夠戰勝這種強大到不可理喻的對手?
只要再堅持下去是不是就能贏下來了呢?
那些為顧濯所敗的年輕人開始尋找,視線在昏暗的山間不斷飛來飛去,然後發現了一個讓他們驟然失魂落魄的事實……他們已經敗到再也沒有人能站出來了。
一念及此,許多人開始茫然,繼而開始自我懷疑,進而開始懷疑顧濯非人,最終卻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不乏崩潰至痛苦痛哭流涕者。
就算顧濯再如何非人也好,他們這麼多人戰到現在這一刻還是贏不了,那便沒有任何藉口可言。
難以接受事實的不只有年輕一輩的修行者們,更有各家宗派的強者。
因為他們直到這一刻,還是看不破顧濯的功法破綻所在,根本找不出破解的辦法,唯有讓自家弟子不斷去進行消耗。
直至陷入敗無可敗的境地。
整座山靜得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墳墓。
顧濯低下頭,望向那些一臉麻木哭著墳的諸宗派弟子們,神情真摯地安慰了一句。
“往好處去想,有機會敗在我的劍下,對你們來說其實是一件十分幸運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