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想不到是我麼?”蕭野低低地嗤笑了一聲,一臉嘲弄地看著君莫笑,道。
“沒什麼想不到的,很多人都很識時務,我消失的六年間,並非對東陸朝局一無所知,很多與流火軍有千絲萬縷聯絡的人似乎都遭到了幕後勢力的無形清算,那些不跪下的人,都被抄家滅族了,那些跪下的人,則得到了榮華富貴。”
君莫笑看著他,神情變得冷酷起來,眼中深處的怒火也逐漸變得平靜,由熾熱的烈火變為滾燙的熔岩,他的憤怒早已變得如海淵般深邃,不露於形色間。
“那些跪下的人中,甚至有極為諂媚者,還在幫助那些幕後勢力做著清洗工作,那份名單在來到這裡前,我便已經得到了,其中一個名字叫做蕭野。”
君莫笑眸中寒意凜然,腰間負著的那柄長刀緩緩出鞘,刀身光滑如古鏡清水,刀口處刻有刀銘:“天懸白練”,這柄長刀是昔年飛將李鎮鬼所佩“逆鱗雙刃”之一,曾與飛將為伴,與功骨時代立下不世戰功,是昔年名震天下的絕世重寶。長刀出鞘後,便開始蒸騰著似幻似真的青色雲氣,雲氣之中有雷霆電光在閃爍,直指蕭野。
“嘿嘿,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蕭野臉皮比城牆還厚,聽到君莫笑這麼說,還恬不知恥地露出猥瑣的笑容。
而後,他與許多狗仗人勢的宵小之輩如出一轍,開始炫耀般地賣弄起來:“流火軍畢竟是個大軍團,牽涉到的人物關係千絲萬縷,而且骨頭都很硬,就拿徐帥的家人來說吧,那可個頂個的都是錚錚傲骨,堅持要弄清楚陽關血戰的情況,軟的硬的都不吃啊,我有啥辦法,只好把他們一家十六口全部送上了西天……不過說起來,他們的命還真是值錢,那些大人物為此給了我不少好處,足以我後半生錦衣玉食。”
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君莫笑,想從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些情緒,比如憤怒,不甘等,但君莫笑板著一張臉,面容上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事到如今,他已經對許多事情看得冷了,蕭野的背叛,以及他那諷辣的言語,也不能如何撼動他的心。
蕭野雙眼微微發紅,他的心中頗有些不甘和嗔怒,他不明白君莫笑都淪落到現在這步田地了,還有什麼引以為傲的資本和底氣,流火軍已經徹底被毀滅了,被那些高貴的上位者,無情地拋棄在這片北境的寒土之上,任人宰割。
那些曾經的榮譽、血火、驕傲,已經混合泥土與血汙滲入地底了。
所有的小人都喜歡在得勢後,都喜歡用盡手段讓那些以前高高在上,他們不可觸及和仰望的貴人,特別是他們嫉妒與憎恨的貴人,感到百般痛苦與失落,以此滿足他們內心深處的那份自卑。
看君莫笑沒什麼反應,蕭野話鋒一轉,他當然知道君莫笑心中的軟肋在哪裡,當年那些在破陣營小隊中生死與共的兄弟姐妹,毫無疑問是他日漸冷酷與不可動搖的決心中,唯一留存的破綻。
他嘴角掠出一絲殘酷意味的笑容,幽幽開口道:“哦,既然那些無關緊要的人撼動不了你,我就不妨說一個你熟悉的名字吧,徐徐知道吧?主帥的千金,流火軍的公主殿下,血戰時她回琅琊看望母親躲過一劫,那可是個倔強的狠丫頭,你我都很熟悉……她到死都沒想到是我蕭野殺她的,哈哈哈!你看人愚蠢成這個程度,是不是就是該死呢?!”
“徐徐……是你殺的?”君莫笑心裡咯噔一下,某根微弱的絃斷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深處的怒火,他那巋然不變的面容,終於露出了一絲訝異,他不敢相信地質問道。
“啊對對,就是你這個表情,我從她背後捅刀的時候,她也是這麼看我的,我真的太喜歡這個表情了,銷魂,過癮,嘿嘿。”蕭野看著君莫笑訝異的表情,頓時有些心花怒放道。
“找死!”君莫笑怒意更盛,沒什麼好說的了,過去那個蕭野已經死去了,死在了那場大戰中,今日他只是自己要除掉的一個腌臢小人。
下一刻,君莫笑殺意頓生,手中天懸白練錚錚而鳴,腕勁一發,在空中劃出一道悽美凌厲的刀弧,流雲般的匹練刀氣灑然而出,赫然是流火軍中秘傳的兩大絕技之一——快刀絕技破烽鳴中的破軍勢!
破軍勢一經施展,流雲般的匹練刀氣快速攢動與匯聚,最後在君莫笑面前形成一道蒼涼肅殺的彎月,彎月周遭雲氣攢動,氣勁交疊轟鳴,已然是箭在弦上,頃刻間就要爆發出駭人的恐怖力量。
這般氣勢與威能的破軍勢,與尋常的破軍勢簡直有云泥之別,刀招清麗簡約,刀氣如雲煙縹緲,虛實無方,刀意更是堪稱入髓,君莫笑對於破軍勢的領悟,已經堪於創出此刀術的飛將相提並論。
君莫笑一提刀鋒,匹練刀氣勁射而出,刀氣如勁旅悍軍,更似破陣尖鋒,攜有石破天驚的氣勢,再加上天懸白練本就是絕世寶刀,本身便有著滋生自然之力的異能,這一經催動,刀氣恍如平地驚雷乍現,又似雲海波濤轟動。
威力駭人之極,連蕭野都霎時間收起輕慢之心,不得不全力應對。
蕭野本就是流火軍卒,自然也會運用這霸道的上乘刀術,他揮動手中斬馬劍,狂野劍氣進射而出,同樣施展破軍勢,斬出一道彪悍狂野的彎月刀氣突進向前。
兩大刀招天雷勾地火般的轟擊在一起,進發出驚人的能量波動,以老倌為中心擴散出去,城關內的一大半的城鎮建築瞬間被轟碎,化為一片斷壁殘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