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隻小手捏住了徐庸錚的手指,那隻小手不大,剛好握住徐庸錚的三根手指,卻給了他溫暖。“大哥哥,我們認輸吧。”
對呀,如此一來,臺階也有了。既然果果都不介意,那麼他一個劍客又何必介意呢?他和她本來就無親無故不是嗎?果果叫他認輸的,他認輸又能怎麼了?自己是為了果果的安全考慮,再說對面那可是逍遙之人哪。可是······
徐庸錚緩緩睜開眼,低下頭去,卻看到果果眼裡噙滿了眼淚。徐庸錚低下身去,替她拂去了一行淚水,笑著輕輕說道:“果果,你怎麼又哭了?”
程果果自己用右手撫了撫臉頰,哭著道:“大哥哥,我們認輸吧。我不想你去送死。”
徐庸錚聽得一驚,沒想到程果果竟然能看穿自己的內心真實想法。原來,他怎麼樣都說服不了自己。
當日持劍于山谷,不見恩師遺骸,悟劍唯此一句。
吾身可傷,吾意可殘,唯吾手中劍不可臣服,不可不鳴於天下。
“大哥哥,你不要再出手了,就算果果求你了,行不行?你真的會死的。你打不過他的。他不只是逍遙榜中人了。”細語說完,程果果緊緊抱住徐庸錚,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
白丁的眼睛裡依舊未有一絲波動。
徐庸錚這才注意到白丁那視天下如無物的氣質,真是高高在上呢。
“怎麼樣?你想好了嗎?臣服於我還是死?”
程果果死死抓著徐庸錚不肯放手,而徐庸錚接下來的動作就是答案。他的手輕輕地在程果果脖子上一按,程果果便直接昏了過去,他抱起了程果果,就來到了寒仙子面前。
“姑娘,我雖不知道你的身份,可是我有件事想拜託你。這孩子家族與藏兵殿世代交好。請你幫我把這個孩子送到藏兵殿吧。”
說著,徐庸錚難得摘下面具,露出了真實面容,額頭上的那個火焰印記格外惹人注目,徐庸錚接著說道:“對了,我叫徐庸錚,對,就是那個打敗了八大山嶽,打敗了枯枝老怪的徐庸錚。你應該知道我的頭顱值不少錢。我這劍匣裡面還有上千兩銀子,要是這些還不夠,我的劍若是待會還未斷,你也可以拿去。待會我要是留個全屍,我的人頭你也儘管去領賞。”
這已經是託孤了,可從古至今,哪有用自己頭顱做報酬的呢?
說完,徐庸錚將程果果交到了寒仙子的手上,然後真的從璇璣匣裡面掏出了上千兩銀子。
寒仙子莫名其妙接過了一個孩子和一堆銀票,可是半會都沒有回過神來,她沒有想到這個劍客居然會向素不相識的自己託孤。而且價錢開得如此的高,如此的讓人難以拒絕。
“你真的是個瘋子。我早就該看出來了。可是,我不甘心呀,大爺我乃是兵道天書,還未恢復完畢,就要陪你去送死了。”詭在徐庸錚的腦海中抗議道,這時候他可顧不上這白衣公子能不能聽到。
“屈辱地活著還是死去?其實很容易選的。對吧。詭先生,當日你假裝臣服於我,假意認我為主,實際上,我並不是你這一世的主人,對不對?”
“你,又是怎麼看出來的?”這一次輪到詭驚訝了。
“兵道天書,乃是天道之一,又怎麼會如此容易就煙消雲散呢?很多事,我不願說,可是我看得透徹。既然是先我有事瞞著你,也不怪你躲著我。我雖不能內視,可也能感覺到我識海中的一些變化。”
這一次,輪到詭驚訝了。原來徐庸錚都知道,自己從他的識海中瘋狂擷取能量,修復自己的殘缺身軀。那麼他為何之前不作聲呢?
“徐庸錚,我真的小看你了。可是,你真的不是那個天選之人。對不起······”詭十分落寞,低著頭說道。
“沒關係,至少這一路上,有你陪伴,我已經是很高興。待會若是我真的死了,會不會對你有影響?你能不能逃出去?”
“你不必擔心我,我集齊了半部天書,自然恢復了一些神通。不對,你這話怎麼越來越像託孤呢?這可不像你,你可是當年劍道至尊姜玄初的弟子呀。姜玄初一劍一刀都快可以掃平逍遙榜了。”
詭難得地安慰自己,可是徐庸錚知道,自己師傅那時乃是巔峰時期。而自己呢,不過是個方登意境之堂的小劍客。徐庸錚抿了抿嘴唇,說道:“我師傅姜玄初還有一個弟子,那個傢伙應該很合你的胃口。可惜沒介紹給你認識。如果有一天,你能見到他,替我向他問個好。就說我的劍辱沒了師父。對不起他。”
“徐庸錚,你不會是想······”
徐庸錚一拍劍匣,璇璣匣中直接飛出另外兩柄劍。一柄纖細,似流水的逆流劍,劍幕王曉娟所贈。一柄寬厚無鋒的玄意劍,正是自己師傅姜玄初所留。
徐庸錚手中的金戈劍也離手而去。三柄劍齊齊懸空,排在徐庸錚的身前。
“吾乃徐庸錚,吾身可傷,吾意可殘,唯吾手中劍不可臣服,不可不鳴於天下。”
這或許就是師傅姜玄初對他的期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