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既不是截河,也不是斷河流水,而是一種全新的意境折嶽。
折,可以理解為折斷,曲折。嶽則是巨大山脈。
古有巨人,身若天高不可側,力敵萬鈞不可量。揮臂折斷山嶽,山體攔腰被折,其痕如鏡面。巨人感之,知其鋒利,感其氣勢,以手稱之,撫之。使臂如兵,如刀似劍,遂有初代兵,鋒利無比。
以劍之勢,折山斷嶽。
此刻,徐庸錚身後似乎也有一座大山,山高參天。徐庸錚神情嚴肅,手中巨劍有一道雪亮的銀光閃爍,鋒芒之下,恍惚之間,一道光芒如閃電劃過。天地無聲,山體愈到數百丈,上半截山體彷彿被人攔腰抱起,然後變成粉碎般下砸,每一塊石頭,每一棵樹木,每一縷塵煙,都是仿天道而為。天道之力,人力豈能勝之。
於是乎,梁雄身後的千軍萬馬只能被淪為無用,淪為巨石下的亡魂,再死一次。
這是沒有聲音的,只是演武堂的地板上被砸的稀爛,縱是大理石所鋪成,也足足下塌了一尺有餘,極為震撼。
梁雄的血氣退散了,眼睛裡淌出血來,不再是充盈在眼眶中,更為可怕的是他身上血甲寸寸皸裂。手中的長槍也喪失了剛才的傲人光彩,或許是有感於天地威勢而被震退,也埋沒了血槍的威名。
血槍一陣哀鳴,最後如主人一般頹然,無力的低垂著。
梁雄怎麼也想不到徐庸錚的意境會是如此的磅礴,他只在自己父親身上看到過一次,至今難忘。可是自己父親當時可威名赫赫,東林幾近無敵呀。
“如此的氣勢磅礴,是什麼意境。”梁雄以長槍支撐著身體,聲音沙啞的問道。
“折嶽。”徐庸錚並不比梁雄好到哪去,此時的精神也有些萎靡。
“好名字,好意境,好氣勢。”梁兄一連說了三個好,誇讚之意不言而喻。
“可惜,我也是借外力而出,非我自己本意。”
“那又何妨,你還是勝了。”梁雄顯得極為坦誠。他出入江湖多年,自然不會拘泥於不借於外物取勝。在他看來,和兵器一樣,哪怕暗器,都無分別。“那你有生之年能否自己用出來。如此意境,不能現於世人,供天下劍士瞻仰,實在可惜。”
徐庸錚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用左手擦去嘴角的血跡。
“你剛才看到了什麼?”梁雄有些好奇地問道。
“紅,一片血紅,還有濃得散不開的仇與恨。”
“那你,為何不懼怕?”梁雄接著問道。他自然不信這個少年之前見識過那般煉獄場景。
“我也從一片血海走出,也在這裡入夢,熟睡,為何要怕?”徐庸錚認真解釋道。
“哈哈,想不到你心中也有這殺意,這殺境。那麼,你也想以殺入道嗎?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最後迷失自己嗎?仇恨的盡頭只有血流成河,仇人的血,自己的血,親人的血,甚至無辜人的血,無論如何都不能清洗乾淨的。”
徐庸錚默不作聲,只是眼神盯著梁雄。
“你若不殺我,我必殺你。既然如此,那你還等什麼?還不快做好準備,收取我的殺意,拿走我的性命。”
“以殺入道,以血為奴,人佛無擋,我自成魔。哈哈,哈哈。”
梁雄狀若瘋狂,像是在威脅著徐庸錚,也像是在做臨終遺言,他在引誘著徐庸錚踏上他的路,做徐庸錚的領路人。
“我的路,我的道,我自己會選,我自己會走,待到我用血洗乾淨······”徐庸錚說道。
“如此,最好,甚好。”
“速來,殺我,取走殺境。”
梁雄猛然張開雙臂,鬆開雙手,血槍終於不甘倒在地面之上,卻沒有多大的聲響。
徐庸錚明白其用意,走上前來,俯身一躬,給予這個槍客尊重後,然後毅然決然地揮劍砍去,著實地砍在梁雄胸前,毫不留情。
梁雄發白的臉龐滲出慘淡笑意,嘴角微微上揚,筆直向後倒去。
那片血霧慢慢散開了,出現了令人無比震驚的一幕。
梁雄倒下了,也徹底地敗了,敗得乾乾淨淨。
他的死標誌著一個傳奇就此落幕。
而徐庸錚勝了,雖勝得悽慘,但也迎來揚名立萬。
因為他今天踩下墊腳石的同時,就宣告一個新星正式開始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