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劍男子名叫徐庸錚,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劍客。他很尷尬的低了低頭,他不是木頭人,自然無法對耳邊之事充耳不聞,但是這些天聽到的議論實在是太多,太不堪入耳。所以他選擇馬背上閉目修煉,權當個聾子啞巴。
他想起了當初山谷練劍,那段兢兢業業,不辭辛苦的練劍的日子。日子簡單且充實。每日不論撩、雲、點、掛、崩、截各基本招式,各自練習三千有與,持之以恆數年不曾停歇,也曾被人取笑道如耕田黃牛,自勞不息。他手中繭起泡消,再破再起,終於使得手中木劍已經以如臂驅使,可繞身迴環,如燕雀環巢。想到此段光輝往事,他聳了聳肩,像是在掂量和打趣背後大劍,自言自語道:“什麼時候才能收放自如,舉重若輕呢。”
“就你這般破爛資質,也妄想和那位老前輩相提論道,你可知那老前輩生前如何……”
“我只知道,他已死,我仍活,況且我還年輕,不妨試試,為何超不過一個死人?”
“你這番話好有道理。不是,你這人實在是太不講道理。”
“我只需練劍,不需講道理。”
……
“何苦這麼努力練劍,適可而止不好嗎?世間尚有千萬事,大可以去經歷,去感悟,去體驗。”
“適可而止是不是就代表半途而廢?我要做就做到極致。”
“還真的口出狂言,不怕風大閃舌頭,難不成這山谷你能一劍破開不成,來來來,少俠,和我念一下,牆壁上面可說的是刀劍合璧。刀劍合璧。”
“你再不努力,總有一天我當一力破之。”
……
“璧山劍訣你真的都過了一遍了?都學會了。”
“只差兩套難懂,過些時日自然都能會。”
“我是很想知道,你是如何變成這般自信的,來來來,和老弟我說說,我看刀法實在是困頓得很。”
“我沒把握堵住你的嘴,也沒功夫來和你閒聊,要不來對上幾招,活動活動筋骨?”
……
“以後闖蕩江湖,千萬記得來找我,幷州燕東來。”
……
徐庸錚再度睜開圓目醒來,只覺得有些疲憊,對於老騙子留下的功法,他沒有過多的懷疑,聽說小時候自己身子經過一場大病,老騙子揹著他四處奔走,遍尋名醫,可是都無法治癒,最後機緣巧合之下,是在一座荒山野廟得到一老叟出手,傳授一道不知名法訣才得以活命。自從徐庸錚修習過後,病情明顯好轉。老騙子後來多次要求他勤加修習,奈何法訣易會難精,修習之後往往疲憊不堪,所以他只是應付著來。但是數年來的不停修習,卻是讓他愈發感覺到這段法決的不凡。
車隊在一處空闊的空地處安營休憩,不遠處的燃起幾堆篝火供眾人取暖每堆,篝火旁邊幾乎都圍坐著四五人,他們草草地喝著肉湯和乾糧。白日裡的他們趕路辛苦,晚上更是也不敢飲酒,畢竟天知道什麼時候紫松廟的盜賊出現,好在一碗濃濃的肉湯就足夠美味。這些護衛們常年遊走江湖,怎麼會對環境有過多要求。
徐庸錚沒有選擇和別的護衛坐在一起,大擺龍門陣。一來他實在不怎麼習慣侷促在那麼多人面前,二來,白天馬背的修行導致他精神有些萎靡。所以他選擇坐在一旁角落,獨自地啃起了乾糧,喝著還算美味肉湯。與他一起坐在角落的有一個資歷不深的雜役。
那雜役卻是長得賊眉鼠眼,體格甚小,眼睛中透著一絲精光,性格確實和體格十分一致,懦弱膽小如鼠,私底下都被人取笑作小白鼠。久而久之,眾人就忘了他真名,只是小白鼠小白鼠的叫著。要知道以沐家偌大的家族,雜役更是以百十來計。旁人可能不會記得一個低階雜役的名字,卻也絕不忘記一個可堪取樂的小白鼠。
這小白鼠說來也是身世悽慘,不到十歲就被父母賣到沐家,期間一直做著微末的雜活。若說小白鼠沒有半點才能,這絕對不假。近乎沒有,斗大的字不認識一籮筐,做事情能出三分力,絕不出五分,只一個懶字了得。別的歪門小心思倒是活絡異常。用他自己的話說:“老鼠的兒子會打洞,能鑽的地方都要鑽一鑽。”對於沐家家中交代的事,能舒服的躺著絕不坐著,能舒服的坐著絕不站著,絕不放過任何一個偷懶的機會。所以雖然他沒少乾洗衣服,餵馬劈柴的累活,可是卻不怎麼討沐家主子們的歡喜。
縱觀為奴役的這幾年,也沒少被別的雜役欺凌辱罵,這若怪,就怪在這張嘴巴不老實,事後不饒人,有時候在風口上偏偏喜歡嘴上逞風頭,下場則是被人欺辱的更慘,打的更兇。但他平日裡總是逢人就吹噓與多少多少人可以稱兄道弟,手足而論,每每最後危難關頭總是敢於“獨立承擔”,多時堪稱“義氣典範”。
就這樣在畸形自尊和自負活著的小白鼠,正轉動著眼睛,不斷仔細端詳周邊的風吹草動,小心翼翼的拿出手中糕點,卻是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誰知道糕點還未全部下嘴,就有不遠處走來四五人,其中一人大聲喊道:“小白鼠,你一個人在這角落裡偷偷摸摸在吃些什麼?”
小白鼠聞聽此言,憑藉多年的機警和反應,並沒有慌忙轉頭,而是迅速吞掉口中的糕點,不由分說,便將糕點往徐庸錚懷裡扔去。
在這一切掩耳不及的做完之後,小白鼠慌忙急忙站起來,精瘦的小臉上堆起熟絡的諂媚笑容,笑嘻嘻說道:“幾位大哥吃飽喝夠了沒?”
誰知那位橫氣外露的雜役壓根不吃這一套,他只是揮了揮手,然後大手往小白鼠身上重重拍了拍,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轉而一手搭在小白鼠肩頭,看到徐庸錚手中的乾糧和懷裡的糕點,卻是勃然大怒,重重的一巴掌拍在小白鼠肩頭,罵道:“你小子吃的什麼,老實交代,這糕點是不是你私藏的?”
“幾位大哥,冤枉呀!是這個人非要送我吃的,我剛說了句難吃的緊,和狗吃的差不多,便還給他了,剛尋思著若是好吃的話,就給幾位大哥送去。”
那雜役皺眉道:“這護衛大哥自己吃著乾糧,給你吃糕點,你當我們是傻子麼?”說完,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幾分,疼得小白鼠嗷嗷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