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自然不會是在說笑,他說話一向都很認真。
那個老奴先是愣了一瞬,繼而大驚。歷經了無盡的歲月,生死都看淡,老奴卻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不禁有些失措。
“吾主,不可!”
王石一笑,說道:“有何不可?”
“您已經是無名之主!”
“既然我是,那麼一切便由我做主。”
老奴迅速地平復了心中的震驚,看向了王石,看到了其眼中的堅定,思索了片刻,說道:“吾主,可否給老奴一個理由。”
王石說道:“我還不想成為一個無名之人。”
一個有名的人,才可以無名之主,然而最終他還是會變成無名。因為那就是無名的傳承,誰都無法拒絕。
“老奴不是個囉嗦的人,但,老奴還是希望吾主再考慮一下,您已經是無名之主。”
只要王石上前一步,那麼就是無名的傳承,那是通往天仙境的坦途,足夠成為這個世間最頂尖的幾個人,到那時任何事情都可以辦得到,包括跟陰陽抗衡。
哪怕真的要成為一個無名者,王石也依舊不會成為行屍走肉,至多是情感都被磨滅而已,並且那將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他未必想不出辦法解決這些東西。
這早已經不再是考驗,而是真正的無名之主!
只需要簡單地向前邁出一步,王石就可以輕鬆地獲得這一切,所需要的只是花費一點時間而已。如此輕易的事情,任何人都不會拒絕。
這樣的事情,王石當然慎重無比地思考過,然而再思索上無數遍,他的答案依舊是這樣。他笑著看向那個老奴,說道:“我不是無名之主,你還要照看這裡。緋色之月還是要開始的,要是有合適的人,無名之主便是他的。”
王石還沒有那般心機,將無名之主這條路留著,要是今後走投無路還可以再回來,他這是確確實實的將無名之主給讓出去。
老奴忽而跪伏下去,說道:“吾主,不可!”這般說著,老奴的身子有些顫抖,他強忍著繼續道,“昔日吾主從九州殺出,遠征天下,縱橫六合,威服八荒,創三千族,殺百萬眾,於此創立無名之地,其勳烈烈,死不朽矣!今吾主——不可棄之!”
王石向著遠處的大殿望去,彷彿看到一位真正的帝君端坐在王座之上,俯瞰蒼生,腳下盡是臣服者。
跟中域九州相爭,最後硬生生爭出一片土地,哪怕千萬年,都未曾有人敢來犯,那曾是何等功業!
僅僅是幾句話,王石就可以想象曾經的無名之主到底是何種英雄的人物,他不由得敬佩道:“其勳烈烈,死不朽矣!”
老奴強忍著激動,說道:“老奴再請吾主思之!”
曾經的無名之主征戰下如此基業,幾千載的歲月過去,如今終於等到新主,若是就此讓其離開,這個老奴又怎麼去面對九泉之下的主人?
偌大功業,何人來繼承?如果就此毀於一旦,怎麼對得起無名之主?既然已經曾經的主人選定了新的主人,那麼這個僅有的老奴也必定會執行下去。
王石微微低頭,略有沉思,認真且鄭重地說道:“這是無名之主的道路,不是我的,我不是無名之主,我是王石!”
老奴跪伏了很長的時間,然後緩緩抬頭,看向了王石,得到了那不會再改變的答案,說道:“踏出這裡,你便不再是無名之主。吾主遺物,還不至於淪落到任人挑選的地步。既如此,請君歸去!”
無名之主,還輪不到別人來挑三揀四!
沒有將心中升起的怒火轉成殺機,老奴已經是非常的剋制了。
對方這樣的態度,並沒有讓王石感到絲毫的不滿,反而有些敬佩這樣誓死都恪守職責的僕人。
身上的灰色霧氣逐漸散去,王石向著遠處的宮殿行了一禮,繼而又向著那人影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無名之主,可為英雄!然,吾亦英雄!恨吾不能早生萬年,與英雄爭鋒耳!”
王石大笑著離開了這裡,狂傲之氣第一次毫不保留地釋放出來。
原本,王石就是一個狂傲至極的人,這股狂傲早已經深入到了骨子中,只不過他已經習慣了沉默,從未表現過。如今遇到一個真正可以稱之為英雄的人,王石想要一較高下之心前所未有的強烈,自然不會再如平時那般沉默。
正如趙文啟初見王石所說的那樣,王石天生就適合修行,因為他天生就適合戰鬥!
有的人修行本身就是為了修行!
大步離開這裡,王石未曾回頭,更不會留戀這裡的傳承。
宮殿中好像真的出現了曾經的無名之主,望著王石的背影,同樣狂笑起來,聲震寰宇!
老奴好像感受到了什麼,向著宮殿深深地望了一眼,跪伏在地,行了最大的禮節,然後向著王石的背影望去。
“這樣的人,真的可以跟吾主比肩?”
在這裡等候了太久的歲月,老奴的眼睛早已經有些花了,他看著王石的背影,竟然有一瞬間跟曾經的主人重疊到了一起,他的心神不由得一顫。